第15章
深夜,李飞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抽着烟。
回来的第一天,还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小偷,离婚,父女相认……
离家二十年,沧海变桑田。
对于离婚这件事,李飞并没放在心上,但父母的离世和女儿冷淡的态度,却让他格外在意。
“找个机会先给囡囡治病吧,这可是头等大事。”
刚把烟头掐灭,卧室的门却缓缓打开一个小缝。
之前还在餐桌上奚落李飞的李囡,这时却换上连衣裙,推着轮椅来到李飞身旁。
怕说错话再惹她生气,李飞只能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用余光打量着面无表情的女儿。
“秦雅茹明天结婚,你不参加?”许久之后,李囡才开口。
“不了。”李飞摇摇头,“既然她有了选择,就随她去吧。她说不定,还不想见到我呢。”
“可……我想去。”李囡咬牙说。
“嗯?”李飞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你现在活得窝囊,自然没脸见她。但我不同,我就算活得再狼狈,也是她血缘无法磨灭的女儿,她不认也得认!”
李囡明面上的意思是,明天结婚她想去示威,想给抛弃女儿的秦雅茹一个下马威。
可李飞却能看出来女儿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想妈妈了。
父亲消失二十年,母亲离家出走,让女儿心中除了怨恨外,还有一丝对亲情的执念。
而面对女儿的请求,想要弥补愧疚的李飞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行,我带你去!”
紧接着,李飞话锋一转,“不过,参加婚礼,你可不能坐轮椅去。”
“不坐轮椅,难不成你要背我去吗?”李囡自嘲的笑了笑,“医生诊断我还能活三年,趁现在我手指还能动,说话还算利索,有些事情我想当着她的面问清楚……”
没等李囡把话说完,早已没了知觉的双腿却传来阵阵轻微的刺激。
在月光的映衬下,只见无数根冒着荧光的银针在半空中环绕。
李飞则如仙人摘月般,将银针从半空中摘下,一根根渡入她的周天穴位之中。
“嗯~”疼痛的刺激,让李囡闷哼一声。
而等痛觉消失后,李囡又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暖流在她血管中涌动,让她有一种在温泉里泡澡的错觉,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慢慢的,慢慢的,在李囡希翼的目光注视下。
已经僵化多久的胳膊,竟被她缓缓抬了起来。
“别动!银针要是被你挤出来,就功亏一篑了。”
这还是李飞第一次在女儿面前表现的如此强势。
李囡这时也像极一只卸下伪装的小猫,变得无比乖巧。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伴随着李飞吐出一口浊气,银针才被他全都收回了布囊中。
“试试,能不能走?”
李囡艰难用手撑起身体,像婴儿蹒跚学步似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李飞则重复着曾经小时候教女儿蹒跚学步的过程,带着李囡在客厅和阳台转了一圈。
“久病在床,你现在的身体格外虚弱,需要慢慢恢复。不过,明天带你去参加婚礼,还是可以的。”李飞耐心叮嘱道。
李囡这时才注意。
之前在相片中看起来很年轻的父亲,经过岁月的磨砺终归还是老了。
再加上刚才治疗自己耗费了大量的精气神,让他这会儿面色极其苍白。
“以后少抽点烟。”李囡突然开口说道。
李飞略显惊讶,他没想到刚还挖苦自己的女儿竟然会关心自己。
“好。”
李囡背对着李飞,紧咬嘴唇,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铁石心肠,一直怨恨下去,可回想起儿时的点点滴滴以及李飞刚才给自己耐心治病的画面,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眼前这个男人,终归是她的父亲。
就像姑姑所言,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糟心事,可回家后,李飞却一直对自己带着灿烂的笑容,照顾有加。
最起码李飞回来的这半天时间,他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
“你的医术……”李囡忍不禁有些好奇。
李飞挠挠头,解释说,“和野郎中学了几招,学成后,我就专门回来给你治病了。”
李囡显然不信李飞的解释,她随即哼了一声。
“没有行医资格证,小心警察把你抓起来!”
……
第二日,一早。
得知囡囡的绝症被李飞只好后,李冉自然也是喜极而泣,还说今天送完外卖后,要买瓶酒在家里好好庆祝一下。
李飞则带着身穿白裙的女儿来到山水城的希尔顿酒店门前。
这次婚礼应该是苏家精心筹备的。
百米红毯铺到街边。
给路边行人发的沾喜气红包,里面装的都是红灿灿的百元大钞。
参加婚礼之人更是山水城的达官显贵,宝马和奔驰在其中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要不,咱们回去吧。”李囡从未经历过这种场合,她显得有些拘谨和卑微。
“放心。”李飞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有我在,不要怕。”
可能是李飞的话给了她勇气,也有可能是对秦雅茹的思念。
李囡一咬牙便朝酒店内走去。
“小姐,今日是苏家大婚,请出示请柬。”门童看李囡第一眼,眼中带着一抹惊艳,但观察到她身上穿着廉价的连衣裙时,惊艳随即变成了鄙夷。
苏家在山水城声名显著,总有一些底层姑娘想要依仗颜值和身材攀上苏家的高枝。
这种人,门童早已见怪不怪了。
“请柬?”
李囡这时才想起参见婚礼是要请柬的。
昨天李飞和秦雅茹才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二人没了交集,秦雅茹又怎么可能邀请窝囊废前夫来参加她的婚礼呢?
见身后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李囡只能的束手无措看向李飞。
李飞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小声说着。
“囡囡,酒店有后门,咱们可以从后门溜进去。”
李囡觉得李飞刚才说‘有我在,不要怕吗’这句话,显得格外刺耳和滑稽。
尽管她知道李飞拿不出请柬,但失望还是再所难免的。
“不去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