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秋记事》第2章 安娘
「小嫂子,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呐~」
徐州爽朗的笑声扬起,话音未落,手伸向了木秋身前的小挎篮。
木秋目不斜视,眉角一抬,身体已经在徐州三步之外,她冷声哼地一声「你还吃,看看你这体型。」
徐州是木秋一家来到安宁城后第一个结交的朋友,当时人高马大外表憨厚的徐州让木秋心生好感,相公许远与之你来我往喝了几回小酒,相邻两家人便很快打得火热,打消了不少他们对这个陌生城镇几丝不安与焦虑。
相处久了便发现,徐州跟外表完全不像。木秋在两家人熟悉后,偶尔会刺他几句,说他表里不一,典型的笑面虎。徐州听了并不生气,还特别高兴。
木秋第一回与徐州对上时,也是不安了好一阵子,想着自己是否过分了,怎能随便妄言置评。其实她是怕相公不开心。
观察了好几日,徐州根本没当一回事,也不似装的,木秋言语上便不再顾忌。
「小嫂子,我这叫健壮,很多小媳妇都喜欢着呢。」
木秋听着话语顿了顿往挎篮里伸的手,拈出一纸包糕点往后一扔,人已走远。
安宁县县衙比较规严,不像新县衙门她比较随意。
换了新的上差地方,木秋怕相公因为新环境,会焦虑烦躁,便约好每日巳时一刻送点心过来。
许远觉得木秋太小题大做了,拿他当孩童看待,实在拗不过她,便随她了,过了一段时间,却习惯了,偶尔木秋因事未送去,还担心不已。
新衙门的人木秋也差不多认全了,大家相处很平和,有那么几个人…木秋想找个时间套沙包。
姚县令是安宁城人,许远随着他上任,衙门中人多少会行方便。
木秋挺想套姚县令的沙包的,大老远把他们一家子拉过来,让她不能再随时回娘家蹭饭,想想就心酸。
一早,木秋在衙门外十步远的大树下躲凉,等着许远出来提电心。
衙门口两头石像威严庄重,木秋很好奇是什么神兽,每次来内心都有这个疑问,却又不好意思问。
不知道这石像重不重,能不能举起来。她左脚踢右脚,双手提着小篮子在树下日复一日的想着差不离的问题。
她很喜欢每日来送点心的时光。
送完点心后,她会顺路去城郊林子里逛逛。
「嘿嘿」木秋嘴角一弯「今天弄点什么回去吃呢?」
「想什么?这么开心。」
许远走近木秋接过小篮子。
「在想相公呀!」木秋狡黠一笑。
「不害臊」许远看着木秋干净清秀的脸庞扬起的明媚笑脸,心情好了不少,被杂务琐事影响的情绪也逐渐安定。
「相公你今天真好看」木秋满眼笑意抬头看着许远。
许远比她高一个头,人看似清瘦,却刚毅,脸棱角分明。
「傻里傻气」许远失笑。
「好了,回去吧。今日有事,我中午不回。」
「发生了什么大事?人手不够?」木秋不解。许远在衙门还是新人,且文书一职平日里,不怎么用得上。
「过几日安宁城城主府管事要来巡查,衙门沿路调派了不少人手巡视,而县城外有伙盗贼最近闹得很凶,也调派不少人去抓捕。晌午有人击鼓报案,说丰登街五福当铺少当家的几日不归,。
衙门人手不够,我正准备过去瞧瞧。」许远轻声解释。
「快回去吧,无聊就看看话本子,晚上回去陪你。」
「好,相公要注意安全哦。」木秋低头抿了抿嘴角,有点不高兴。
许远拂起木秋被风吹散的几丝头发到她耳后,轻轻拍了她后背一下,温和道着「回去吧。」
「我想逛一下再回去。」木秋有气无力回应,「你先进衙门吧,点心趁热吃,吃完再去五福当铺,待会去办事了,一时半会也不得空吃东西。」
「好」许远顿了顿,看木秋不愿意走,无奈转身不忘叮嘱「记得逛街就回,有事记得大声喊人」
「知道啦,相公」木秋看着许远进了衙门,衙门关上,她才转身迅速往城郊去。
走时不时回头望一眼衙门大门。
拐出了衙门大街,她东看看西望望,已经没有了刚来那会的新鲜感,看什么都不得劲。
她看着县衙的格局,觉得有些奇怪。
一般衙门都设在县城中间,人们围绕县衙而立,衙门口一里内清净整洁,一里外人声鼎沸,可能伴衙而生,富有安全感。
安宁县县衙在不在县中,也不是县郊。在老城区靠近旧城门,周围人烟稀少,房子零零散散,老旧不堪。青砖大瓦房的衙门鹤立鸡群。
木秋看过县志,这一带是旧城,人们选择去新城发展,本来县衙也准备搬过去,后因各种原因没搬迁成功。
半个时辰后,木秋坐在大树上,无聊的摘着野果子放嘴里啃一口就随手扔掉,自言自语「不知道那伙盗贼在哪里。」
木秋来安宁县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结识了几个好友,不过她们不像木秋这般自在,不是要伺候公婆,就是要做事挣家用。
基本上得晚食过后,得闲一会。
木秋邀约了几次,都空不出时间后,也默默的自我调节。
一个人没事淘淘鸟窝,下河捞鱼烤着吃,打个野鸡兔子回家炖。
这些都避着人的,被人看见约莫不出一个时辰就得成为整个县城里风云人物。
木秋找了颗大点的树,往上一跃,站在树枝丫看着脚下的林子,给自己找乐子。
来来往往,眼所到之处毫无特色。
「咦,有人在生火,难不成是相公说的流盗」木秋兴起。
脚尖一掂,跃过几颗树杈,停在正燃起火堆的大树上冠中,悄声掩藏。
火堆后有一个山洞,洞里不时传来一阵“打情骂俏?”
「这荒山野岭的,从城门过来小半个时辰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是两口子出来找情趣还是做坏事的?要不要进去查看一下?」
木秋琢磨,有点为难。
没多久,洞里安静下来,两人高的洞口出现一女子俏丽的身影。
女子步子趔趄,身带着哀恸之气,身手敏捷,她走出山洞,在火堆前静站了一刻钟,后面不见人影。
木秋在树冠中怕被发现,没有拨开茂密的树叶看女子的脸,只觉得人有些不对劲。
过了一会儿,女子回来了,她从火堆中翻出一截木棍,吹熄明火,进入洞中,没多久洞里传出了哀嚎声。
木秋不再迟疑,救人要紧。
木秋把披巾往头上一裹,蒙上脸,闪身进了洞。
洞中很多血迹,却还算干净,靠洞口枯枝树叶上躺着一个昏迷着气若游丝血迹斑驳蓬头垢发的人,左腿呈扭曲状,不用看已经断了。
难闻的异味透过脸上的纱巾传入鼻中。
女子提着木棍警惕的看着木秋,眼中透着凶狠与决绝「你是谁?!」
木秋看着女子,只觉惊诧,之前距离远没认出来…她不可信置的叫了一声「安娘?」,拉下脸上的面巾。
「秋儿?」安娘面带不安,向后趔趄倒退,丢掉木棍,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手无处安放。
「你不是在新县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娘喃喃低语。
这时躺地上的人还在痛苦呻吟,手脚抽搐不停。
木秋没回安娘的话,从荷包里掏出一堆药丸塞躺着的人嘴里,管它是跌打丸,止痛丸,也不管对不对,只想着这人不能死。
然后趁男子醒前拉着安娘出了山洞。
安娘木讷地随着木秋的脚步疾走,在一条小溪前,停下了脚步。
木秋拿出一块手帕,拉着安娘站在溪旁,打湿手帕清理安娘手上的血迹,拿掉衣服上的粘着的枯枝,鞋子有裙底挡着干净的。
安娘任由木秋给她清洗,牙咬着唇,欲言又止。
「你平日最爱干净了,今日是没法换洗了,要不我们找个客栈休息一下?」
「我现住在安宁县,以我们的脚程也不远,去我那里也行。」
「当初数你爱笑,你是我们姐妹几个的开心果,你说天下没什么过不去的坎,过不去还是一样得活着,所以不如开心的过。」
「我还想着三姐妹各奔东西,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见面了,想不到在这里见着你了。」
木秋轻声低语,给自己也清洗了一下,把手帕晾在低矮的树枝上。
抬头看着天空笑着对安娘道,你看,我们分开那会,也是这样一个艳阳天。
安娘手捂住嘴,眼泪蓄满眼眶,嘴唇咬出了血渍,看着木秋。
她哽咽着,双手抱住了木秋,嚎啕大哭。
抱得紧紧的,哭得撕心裂肺。
「没事了,没事了。」木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安娘哭得上次不接下气,过了好一会,才扶着她坐在的溪旁石头上,木秋把手帕取下来重新给安娘擦洗。
「娘说他并非良配,要我不要与他往来,我便与家里断绝关系,跟随他来到了安宁城。」
「聘为妻,奔为妾。」安娘说着说着哈哈哈大笑,笑中满是苦涩。
「顶着他父母异样的眼光,无时无刻的磨挫与刻薄的言语,只因他说他一生一世只愿与我一人白首不相离。」
「兢兢战战的迎来了我们第一个孩子,他父母在我为他们生下长孙后,终于对我和善起来,我以为是苦尽甘来」
「谁不成想,才不到两年呐…」哈哈哈…笑声苍凉。
「当初的誓言化作了狗屁!」
「我为了他放弃父母」
「因为他喜欢温文贤惠的女子,我隐藏一身武艺」
「他说不喜欢争风吃醋的女子,我笑着看他与其他女子打情骂俏,他说只是应付她们,为了与她们的父母更好的生意往来。」
「直到他纳了妾,我便也死了心了。我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他迟迟不愿写休书,还苦苦哀求我,说妾是父母逼他娶的,他只是不想父母伤心。为了孩子,他又认了错,我心软了。
等我走开,转头他又与小妾亲亲我我,你侬我侬。」
「这也就算了,我想着先分开冷静一下,回家看看父母」
「哪知,我离开不过三个月,再回来,我只见我儿的坟头,那小小的人儿啊,因为是横死,连名都不能刻,只有一座孤坟」
「我不信,他马上一岁了,那么可爱,还没叫娘呐,都怪我,当初他父母死活不同意我带走孩子,我想着总归都是疼爱他的一家人,家中又无其他孩子,谁…知…」
安娘咬牙切齿恨道。
「那小妾有孕了,算尽机关,趁我不在把我儿给害死,他们告诉我是孩子自己睡觉不小心蒙住了头,蒙死的,我不信!」
「不说我儿身边爷爷奶奶看着,奶娘抱着,丫鬟轮流看着。
不是那贱人使计,把人都支开,我儿怎么会出意外。」
「我好恨,好恨!」安娘躺在地上,眼泪顺着眼角落到地上。
「刚刚那…是你…夫君?」木秋叹了口气问。
「他算哪门子夫君,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纵容贱人害我儿,视而不见。」
安娘发泄过后,慢慢平静下来,语气淡淡。
「小妾肚子里的孩子我已经弄掉了,他既然活着的亲儿都不要,以后就不必再生了,我把他废了,他不是三代单传吗?」安娘轻笑,嘴角向上扬起,美艳动人。
「我让他们绝后。」眉眼一挑,已无波澜。
「我要他们尝尽人间疾苦,不得善终」
「抱歉,秋儿」
「事情一了,我得走了。以后我得陪伴在父母膝下,之前我回去和我爹娘提起过,一家人离开那里,重新生活。」
「为了父母家人,以后我不会再任性,肆意妄为。」
安娘用力抱了抱木秋「你早点回去,最近远离五福当铺,虽然当时那畜生昏迷着,却也不得不防他记得你的声音,虽然说他不一定活得过今晚。」
「姐妹好不容易见面,却给你留了难处,我很抱歉」哽咽声传来。
木秋回抱着安娘,拍拍她的背。
「没有,我没有难处,没有人知道我出来了这里,况且我与他们并无交集。」她伤感强忍着泪水掉下「我一直以为你过得很好…」
「你去吧,早点回去安排好,之前有写信告诉你,在新县我相公是衙门文书,如今来到安宁城还是同一个职位,安顿好后,给我来信。」
「好!」
「保重!」
「保重!」
木秋望着安娘远去的身影,有手挡了挡正西下照射在脸上的阳光,擦掉眼角的泪水,返身,回城。
她们年幼时识得,在这个女子也可识字做生意的南国,有着同窗之情,那时她经常出入安娘家。
安娘家中开镖局,家里镖师有不少武艺惊人的高人。
有的是厌倦江湖纷争退隐的,也有为了养家糊口的。
镖局自由,偶尔接一单重镖就可以吃半年。
镖师们一开始是逗她们开心,教了她们几手,学着学着发现她们根骨不错,便用心教了教,她们也用心学了学。
几大镖局高手你来我往,比谁教的好,慢慢地把她们教成了差不离的好手。
为了她们名声着想,大家心照不宣悄悄进行的,并未宣扬。
那会她们有四人,安娘还有飞萱还有姐姐木夏。
想着过往,木秋回到了家里。
孩子们上的安宁书院,是姚县令推荐进去的,三天一归家,今日不是归家的时间。
离许远下衙差不多时间了,中午遇到安娘没吃,这时肚子饿得咕咕叫,她先吃了点点心,填了一下肚子,就准备晚食去了。
许远总想给她买了丫鬟,木秋拒绝了,她本就无所事事,再来个丫鬟,她会懒成猪。
安娘的事让她心神不宁。
她记得晌午相公说,五福当铺今天报了失踪案,安娘说自己掳走五福当铺少当家折磨了几日,怎么今日才报案?
天黑透,许远才踩着夜色回到了家,木秋迎上去,什么都没问,趁许远清洗时,把热锅中的菜端出来,盛好饭。
吃完饭收拾好,许远告诉她,人已经找回来了,下午有人报案,在城郊十里外老虎山洞里看到了五福当铺少当家。
去接回来时,断了只手和脚,人在昏迷中神志不清。
五福当铺当家的,要捐一万两白银抓捕残害他儿子的凶手。
「一万两?」
「我们这不吃不喝一百年都不一定有吧?」
木秋惊呼。
许远敲了一下她的头。
「好痛」木秋瘪着嘴。
「哪有那么容易挣,他们说王铭文的妻子陈雪安做的」许远顿了一下,皱着「,我怎么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陈雪安是安娘,那王铭文就是少当家了」木秋心里默道。
许远想了一下,没想出来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不过,这只是他们猜测,王铭文还没醒,得等他醒了才知道」。
「终于想起为什么不安了,王铭文跟安娘在老虎洞相处了好几日,当时只顾着安娘,把这畜生给忘记了。」
「本来他可能活不过今晚,当时她发现时,怕安娘惹出人命官司,只想着他不能死,喂了一把药。」
「怎么办?怎么办?」
「我会不会害了安娘?」
「本来死了就死无对证了…」木秋有点坐立不安。
「怎么了?」许远发现她表情有点不对,奇怪的问她。
「没…没事,就是好奇他们家这什么情况,怎么出事了怀疑儿媳妇。」木秋搪塞道。
「唉,自作孽,不可活」告诉你也不妨,免得你好奇心重,明儿又给我弄出动静来,这事附近人家也都是知道的,并非秘密」
没等许远说完,木秋拍案而起「太过分了」虽然听安娘说了个大概,但安娘并没细说。
许远客观的讲述更让人心寒,原来王家桥看中陈家的名声,故意接近的。
当铺偶尔会收到一些贵重的死当,这些会送往安宁城寄售,要找靠得住的人送货,但是价格比较高,还怕押货人私吞。他们想与人结盟,看上了陈家。
本来想找陈家联姻,陈家看不上王家少当家,没同意,他们设计了一出,让陈家女儿爱上王家少爷。
谁知陈家看不上王家,宁愿与女儿断了关系,也不愿意往来。
安娘以为是她与王铭文私奔才让王家父母看不上的,原来是因为没有把好处带过去…
木秋气得想立马去宰了那家人。
许远抱着她,安抚,「娘子,别生气了,他们已遭到报应。」
「王少当家小妾孕六月被下胎,伤了身子。」
「王少当家断了手腿,时间太长,接回无望,据说还伤了命根,纵使他们王家家财万贯,也是带入棺材了」
「他们以前得罪不少人,以后只怕难有好下场了」
「他们活该,他们会不会过继?不行,过继也不行,这种人家,就得断了香火!」木秋愤愤不平。
许远没想木秋这么上心,他想了想「很难说。不过,他家三代单传,族人不多,加上他们为人刻薄,平日里与族人不和睦」
「好了不说他们了,你今天都做了什么?」看着木秋激动不已,眼睛还红的,想她是在为那陈家娘子报不平吧。
不想她为了这些难过,许远换了话题。
「没什么,逛了逛就回来了」木秋心不在焉的回道,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善后。
绝不能让他们一家人在害了安娘。
夜半,木秋趁着许远熟睡,悄声穿上夜行衣,围上头巾蒙上脸,出了门。
几日后,大街小巷都在传五福当铺王家的事,众说纷纷。
徐州也时不时过来打探消息,他纯粹凑热闹。
木秋没搭理他。
木秋天天追着许远问王家的后续,终于一天许远告诉她,王家的事结束了,王少当家是被流盗抓了。
流盗想用王少当家换银两,谁知王少当家不肯,因为最近衙门追得紧,王少当家拒不配合,只好折磨丢弃了。
木秋听了后,舒了口气,通过所有事情她分析出结果。
安娘已经安排好退路,伪装成流匪劫走王铭文,刚开始利用王家作恶多端的把柄让他们不敢报案,后要求大额赎金,让王家狗急跳墙报案,把事情弄大,又写了封信把王家罪证全部附上送往衙门。
所以流匪大概是假的,是安娘故弄玄虚。
「王少当家疯了」许远叹了口气。
「活该,便宜他了。」木秋唾弃道,亏得她当晚又去重新喂了一颗药,这王铭文真的是命大,吃了一堆药居然醒了过来。
「好啦,娘子,这几日你天天念叨,现在可以安心了吧?」
「嗯」
声音远去,透过院子大树的阴影,一家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木秋坐在秋千上,身子随秋千飞向高处,越荡越高,她看着院子外往来的人群,默想
安娘…
你可以安心重新生活了…
「娘,可以了没?我手推痛了…」童声透着委屈,叫道。
「再来一次」哈哈哈…
「不要!我也要坐秋千!!!爹爹!管管你娘子…」
许远含笑抱起五岁的小儿,安抚着「我们要让着你娘。」
「坏蛋阿娘…」
笑声断断续续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