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大人和夫人学的追妻攻略》第5章 有奸情
当午后的阳光洒满整个庭院,悠然的花瓣似清风般飘过耳旁,云愫忆起前一日见到梁辰。
那双与玄晖一般无二的眼睛,却有着比玄晖俊逸太多的容貌,相隔万里的两人,也值得她落荒而逃,云愫在心底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把。
但也没由得云愫懊恼多时,皇后娘娘便送来了十筐桃子。
云愫幼时,因着前头的长姐娴静淡雅,二哥沉稳老成,她这种调皮灵精的性子,才使得家中长辈有一种终于生了个孩子的老泪纵横,是故对她很是偏疼。
早年,皇后还是皇子妃时,每逢云愫奉旨入宫请安,皆会赏赐一堆珠宝摆件,茶食物品,还有一些亲手做的帽子、衣服和帕子诸如此类。
幼年的云愫总是拍着软软的帽子笑呵呵的说:“这小老鼠长得真可爱。”
下首的乳母总是满脸惊恐:“这是虎头帽…”
再长大些这类事也是层出不穷,比如:
云愫:“这苍蝇绣的有些大吧。”
乳母:“这是蝴蝶…”
云愫:“这鸭子颜色不对吧。”
乳母:“那是鸳鸯…”
…
久而久之皇后的绣功便被钉在了耻辱柱上,云愫就是那个无耻的刽子手,考虑到她年纪尚小情有可原,皇后便也没太打算同她计较,直到后来有一次,云愫将皇后的绣样画成画献给太后当了贺礼,画上画着一根长长的长了毛的竹签穿着一堆莲花,皇后一向端庄持重的脸上或蓝或青或白五颜六色了好一阵说:“应该是凤穿牡丹吧…”
太后似乎很是喜欢这个图样,到如今并着皇后的那副绣品还挂在慈安宫太后的寝殿里,但由着此事云愫成了皇后的眼中刺肉中钉,即便年岁渐长,她已乖觉了许多,但一触及绣花图纹之类的事,便像踩了皇后的尾巴,云愫心中常叹,伴君如伴虎,老虎的尾巴摸不得啊!
后来姑侄二人有了心照不宣的约定,只要云愫嘲笑了皇后的绣品便要受罚,处罚内容是皇后钦定的洗桃毛,多错一次多洗一筐。
云愫心中暗喜过好一阵,幸亏姑母爱吃的是桃子,若是爱吃蛇…
想着十筐竹篮里塞的满满地蛇,‘嘶嘶’的缠在一起吐信子,云愫不寒而栗的抖了两下,太可怕了。
云愫看着眼前的桃子,想起昨日在小亭里同三皇子说了些什么,心里叹道:祸从天上来,她真的不知道楚昭璞脚上那只像狗的麒麟出自皇后之手,虽说十筐桃子不是十筐蛇,但看着塞了小半院子的桃爹桃娘和桃儿子,立时,她很想和自己这张胡言乱语的嘴分道扬镳。
当晚巳时三刻,清夜无尘,月色如银,云愫在重重桃堆中,坚韧且倔强的刷完了最后一个桃子的桃毛,望着满月如圆盘,她一时有些喜忧参半。
喜的是历时一白日,一顿晚膳再加上一顿宵夜的孤军奋战终于刷完了桃毛,忧的是桃毛的遗留问题导致云愫的手很痒,急需一盒薄荷冰膏敷一敷。
现下这个时辰去太医处搅得一帮老头鸡飞狗跳云愫倒很乐意为之,但一想起踏过重重关隘若不小心惊扰了她前院的爹娘,只为了一盒薄荷冰膏,只怕不是吊起来打一顿那么简单。
突然想起昨日在晓月湖边似乎看到了几株茂密清秀的薄荷草,两厢权衡,云愫觉得还是去采几株薄荷草简单敷一敷的好。
晚春的夜空,清冷静谧,普照着大地如同飘洒着一层薄纱,宛似苗疆异域的女子柔情又神秘,行宫草木如画,季春的最后一株杏花咬着海棠的花苞勃勃怒放,盎然生机。
云愫提着一只美人宫灯,描摹着行宫的山水,手上的轻痒似乎消散了许多。
天上一轮满月悄然爬上中天,云愫抬眸遥遥的望见了晓月湖,提起裙摆想要快行几步,却听见阵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传来。
云愫揣起一颗滚烫的好奇心,吹灭蜡烛,猫着腰轻手轻脚的移了过去,借着幽暗的月色,隔着假山山石的石缝一瞧,大惊片刻转为大喜,大喜之下又转为大忧,三种情绪纷纷涌上心头。
先说这大惊,是由得假山后头的草丛里一对野鸳鸯正昏天暗地的耕耘播种,虽说这种事在野地的草场怕是一脚能踩出好几对,但在这行宫中,皇帝老爷的眼皮子底下,云愫不得不惊叹二人胆量过人。
再说这大喜,云愫心道:苦心人天不负,可怜她洗了这么久的桃毛,果然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女子独行时啊!天可怜,让她撞见这么刺激的活春宫,只恨出门前没带一壶小酒,可惜了这么场下酒的段子。
然惊喜过后又陷入了深深的忧虑,在这夜深人静的僻静小湖边,云愫将凶徒杀人灭口的最佳抛尸地都选好了,这不就等着被发现后毁尸灭迹斩草除根。
云愫觉着忧虑的乌云缓缓地笼罩着自己,突然一只宽厚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穿过腰身,一个轻巧地转身,踏着矫健却无一丝声响的阔步,飞身离开了此处。
一路踏树飞花,眼前的小景闪的飞快,如何几个转弯便到了仿月阁,云愫也不慎清楚,只晓得院落里一筐两筐的桃子,确是她的地盘。
她微微匀了口气,打量着四下无人,小侍们应该睡得香甜。
云愫看着面前剑眉鹰目,八方俊逸的男子,从容不迫且面带微笑的整了整衣裙,端雅大方的福身行了两个大礼:“先前落水仪容多有不整,晚了两日的感谢着实失礼,小女在此多谢大人落水搭救之情,再谢大人今晚的好意,然说多少个谢字都不算诚挚,小女是护国将军府柳氏幼女柳云愫,日后若有需要,尽管向父亲开口,也算全了小女感激之意。”言罢云愫抬手做出‘请’的姿势,依旧挂着客气疏离的笑意:“夜已深了,小女不便久留,此厢恭送梁大人。”
梁辰听罢却不为所动,一向冷峻自持的脸上反而平添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嘴角噙着笑意:“柳二小姐既说在下对你有救水之恩,难不成几句话便打发了下臣,在下刚刚可是在虎口中救了二小姐,难不成连杯热茶都没有?”
微风吹过洁白的裙摆,杏子般的美目打量着对方,云愫轻笑道:“昨日就着和风梁大人的八卦不是听了满满一壶,怎得,还要讨小女子这杯一点也不新鲜的旧茶?”
听罢梁辰却丝毫不见被人当场揭穿的尴尬羞赫,全然不在意的坐在院中桃树下的石桌前,翘起腿,摆弄着桌上的茶杯:“不错,昨日你同两位皇子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不过是不想嫁给那两位的一些计谋手腕,算不得什么,不过…”他顿了顿,深深地望向云愫:“你为什么不想嫁给他们,就为了日后不同你长姐打擂台,你可知当下纷传大皇子轻视嫡妻,你…不为柳家再做打算?”
云愫正色道:“柳家满门忠烈,柳府祠堂挂着老太爷亲笔提书忠君爱国的匾额,柳家从不侍名、侍利、侍权贵,唯侍君尔,就算来日明君登基,容不得柳家,也好过昏帝临朝,保得柳家满门富贵,国将不国,以何安家。”她走向梁辰目光直直地盯着对方,问道:“三位皇子中,除大皇子,还有可托大任?”
未等对方作答云愫拿捏着慵懒的笑意,略带嘲讽的语气继续道:“况且,流言蜚语岂可当真,若以蜚短流长定天下,这大楚还要锦衣卫何用,茶肆酒楼的说书先生可比你们绘声绘色的多,你说是不是,梁大人?”
梁辰看着她,深沉如星空的眼眸里倒映着纤细的倩影答非所问道:“你为什么不想嫁给他们?”
云愫看着他平静的脸上似乎浮现出十二分的用心,气焰顿时熄了一半,转过身背对着梁辰:“我想嫁的人始终没来娶我…”
他始终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