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状元郎》免费试读第44章
皇帝传命以南京国子监祭酒谢铎考察闽、浙及岭南疫情上报。
谢铎走访闽、浙及岭南十余城,到十月修书与京师的弘治帝。
“……疫情从初夏于广东东北沿海爆发,至十月共生四次,各地染病身亡者十之四五,
唯有汀州府一地,传有种痘之法,所病之人不多,
瘟疫绕汀州府北上,于十月当下已至江水沿岸,南京周边染病者不在少数……”
朝廷这才知道这次瘟疫的具体状况。
弘治帝命户部“选部属及府州县正佐有风力者”赈灾,同时到汀州府探访具体种痘之细节。
宁化县境内,这轮瘟疫基本过去。
有官府出头,加上本地人最先种痘,瘟疫在宁化县境内持续的时间仅有两个月。到十月中旬的时候,宁化县城内之前染病的人,要么已经亡故,要么痊愈,虽然不少人脸上留下痘疤,但好歹留下了条命。
虽然宁化县的瘟疫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但仍旧有周边府县的士绅来到宁化,专程到惠娘的药铺种痘。
这些外地来的人,非富则贵,听说宁化县城出了个“女神医”,
这些人不辞辛苦,拖家带口,前来“求医”。
要知道这年头瘟疫可不是说着玩的,哪怕是皇亲国戚染上瘟疫,一样没辙。
想想后世满清皇帝玄烨就是个大麻子,就知道能够避免染上天花是多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本来惠娘并不想接待这些人,因为官府明令不许城内居民与外界接触,
但到底她还是慈悲心肠,为这些来的达官显贵及其家人种痘。
这段时间虽然药铺接待的人不多,但赚的银子可一点儿都不少。
这些人来的时候都带了厚礼,给足了酬劳,出手的大红封里非金则银。
直到十月底,连汀州府周边府县也学会了种痘之法。
前来宁化县城种痘的人才逐渐减少,到十一月便彻底消失不见。
或者别处还都忌惮瘟疫,可在宁化县,十月中旬百姓的生活就恢复了正常。
每天都有人来给惠娘送礼,感谢她拯救了全城百姓。
惠娘抵不过大家伙儿的热情,那些贵重的礼物虽然退了回去,
但一些不值钱的象征性东西则留下,表示领情了。
十月二十九,县衙送来“妙手回春”的匾额,
由县令韩协亲自带人送来,三班衙役跟着,一路上敲锣打鼓。
宁化县能避过这场灾劫,惠娘可说是居功至伟,百姓自发地跟着官府的人,一起簇拥着来送匾额。
惠娘很高兴,三个月前她还因为争产的事被人戳脊梁骨。
现在受到满城人尊敬,终于感觉抬起头来了。
百感交集之下,脸上挂满了幸福的泪水。
韩县令亲自把匾额送到药铺门口,让衙役挂上门楣,此时韩协脸上也满是春风得意。
因为南京国子监祭酒谢铎在上书朝廷的奏本里提到了汀州府地方官员赈灾得力的功绩,甚至还提了韩协一笔。
按照谢铎的来信说,朝廷很快就会派人来学习防治瘟疫的经验。
可是,自从瘟疫爆发,韩县令就躲在衙门的内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连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甚清楚,朝廷来人他可没办法应付。
“陆孙氏,你看这阖城的百姓都感念你的恩德,本官甚为感怀,为我宁化出了你这样一位女神医而自豪。”
韩协嘴上说着这些话,但其实是为之后接待朝廷钦差之事做铺垫。
现在整个汀州府的人都知道,第四轮最大瘟疫爆发时能“绕过”汀州府,完全是因为宁化县有个女神医的缘故。
朝廷钦差一来,必然会到宁化探访,届时只要惠娘能把韩协的名字提上一提,那韩协升官肯定有望。
惠娘有些受宠若惊。
之前争产的案子,要不是沈溪背地里帮忙,韩县令可不会帮她分毫。
但惠娘并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是官府判她胜了官司,
因此由始至终都盛情招待,韩协离开时惠娘送到了街口才回铺子。
等官府的人走了,外面的百姓仍旧没有散。
很多人给惠娘下跪,对她的救人善举表示感谢。
“人情冷暖心自知啊。”
沈溪立在药铺门口,看着惠娘上去扶那些乡亲,不由感慨地摇了摇头。
同样是这些人,曾经对孙惠娘冷嘲热讽,就连惠娘把种痘的事说出来,这些人还当她是害人。
人言可畏,惠娘最初在给人种痘的时候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要不是韩县令怕死,可能当初有人告官的时候就把惠娘给下狱了。
到百姓散去,惠娘一脸欣慰地回来。
沈溪抬头看着她,道:“姨,这些人都是白眼狼,不值得你这样对他们。”
惠娘带着几分怜爱地摸了摸沈溪的头,笑了笑,却是什么怨言都没有。
沈溪再次摇头,惠娘以德报怨,现在乡亲们感念她的好,对以往的恩怨也就一笑了之,根本没想过报复又或者是索取。
让他想起了当年的中国对日本八年侵略轻饶的结果,对待这些人就不能给好脸,学美国投放原子弹才是最对的。
沈溪喜欢惠娘这样好的女人,可惜自己没能穿的早几年过来。
不然将她迎娶回来倒也是贤妻良母,只可惜如今惠娘心中只有她亡故的丈夫。
沈溪现在能做的,就是利用他脑海中的知识,帮助惠娘母女,让她们生活过得好一些。
官府送来牌匾,还送来一笔丰厚的慰问金。
惠娘当晚请沈家人吃饭。
沈明钧在王家没有回来,能过来的也就周氏以及沈溪和林黛两个小的,两家人聚在一块,热热闹闹。
惠娘和周氏一起下厨,三个小家伙则在屋子里玩。
曦儿原本还还有些病怏怏的,这会儿却跟没事人一样,不时发出银铃般的悦耳笑声。
沈溪心理年龄毕竟快三十了,他跟两个小丫头在一起,更多的是慈父宠爱女儿的心理,要说有多投入不可能。
比如现在他便寻了个空,趴在厨房的门框上看里面正在锅台边忙碌的两个女人。
这会儿周氏正在烧火,惠娘把滤过的米放入蒸笼后,手头终于空闲下来。
她在灶台边的木盆里净过手,从怀里掏出个荷包,然后塞到周氏手里。
“妹妹这是作何?”
周氏不明所以,打开荷包一看,除了银锭还有几片金箔制成的金叶子。
沈溪知道,明朝中期市面上黄金并没有作为货币进行流通。
惠娘给周氏的金叶子是那些外地的士绅前来种痘时赠送的红包。
惠娘神色很坚决:“姐姐一家帮妹妹太多,要不是小郎为我种痘,可能妹妹这条命都丢了。
现在反倒让乡亲们抬爱,这些日子姐姐和小郎也在药铺里上下打点,
我还怕姐姐嫌妹妹寒碜,请姐姐收下我才心安。”
周氏起初怎么都不肯收,到最后到底拧不过……
虽然惠娘看起来文弱,但在原则问题上非常坚持,周氏只好把谢礼收进怀中。
这些天忙活,沈溪虽然年少,但在药铺里却顶半边天,
所有前来种痘的男子都是沈溪隔着布帘下针,周氏也忙里忙外负责接待和端茶递水送药,
现在得来这么大一笔钱,周氏喜上眉梢。
“那臭小子,就是鬼主意多。”
周氏暗自说道,脸上满是骄傲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