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帮主免费阅读第七章 剃头
乔衫嘴里正噙着酒水,他怕一口酒喷到雷震天脸上,所以紧紧闭着嘴,连连两声“噗嗤”,然后接连不断地咳嗽,差点被呛死,心下暗暗好笑:“这丐帮帮主倒是想的周到,还怕帅气的弟子被寡妇拉进去不放出来。”
风刃神色尴尬之极,好多门派都是以“戒欺师灭祖,不敬尊长,戒见利忘义,偷窃财物”为帮规帮约,丐帮却是“凡长相英俊者不得入帮”之流,而店舵主又说“被寡妇拉进去放不出来”,不免显得他丐帮不入流,当下也未理会乔衫,倒是对店舵主捏着嗓子说的那几句话暗生闷气,别家门派阴阳怪调说也是了,怎地自家门派的人还说,不过当着乔衫这个“外人”的面不便抖落帮中私事,咳嗽一声,道:“想个什么法子就让他符合帮规……这个……这一个人比十一人虽是差了些,但总比没有要强……”
店舵主眨眨眼睛,微微一笑,道:“帮主对这第一条帮规有过注释的,说是长相英俊的和尚例外,因为和尚经历过暮鼓晨钟的熏陶,自律精神还是其它方面都是当世一等一的人,这种人对丐帮大有用处。”
风刃瞥了一眼乔衫,道:“这人也不是和尚啊,顶多是个还俗的小和尚,我看他连还俗的小和尚都不是,刚才……”本要说“刚才那吃鸡的样子,跟饿死鬼似的,倘若才从寺庙出来,吃惯了青菜豆腐,见到叫花鸡,即便再馋涎欲滴,也该有所收敛才是”,话到嘴边,觉得当面这样说人有些不妥,便止了嘴。
店舵主又是一笑,道:“他确实不像是和尚,不过……风兄,你忘了指鹿为马的典故了吗?”瞧风、雷两人迷惑不解,他继续说道:“若要说他是一名屠夫,给他一把杀猪刀,手上、臂上,抹些晶光闪亮的油腻之物……”
雷震天突然瞪起眼睛,怒道:“店小二,你说什么,好好地扯到屠夫做什么?”店舵主自懂事起,便在酒店做端盘子的小二,干脆便以小二为名,形形色色的三教九流的人见过不少,几位舵主当中,他脑袋最为灵活。
听得雷震天没来由的一声大喝,店小二微微一愕,迷惑地抬起头,看到气的鼻孔出气的雷震天,恍然大悟,歉意道:“我不该提屠……提那两个字……我的意思是,说一个人从事什么行当,未必他真的熟悉这个行业,比方说,我说他是教书先生,给他一张……哦,这个字也不能提,真对不起雷兄,我不是有意的……我说他是羊倌,给他一支鞭,再给一群羊,他便是羊倌……”
雷震天嗡声嗡气道:“好好的正说指鹿为马,又扯到什么羊倌,教书先生,别说什么羊倌,教书先生,直接说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店小二知道这位雷兄智商有问题,这指鹿为马的典故对旁人还可一点就透,对他却不知要解释到什么时候,便道:“我刚才看到他这一头短短的头发才想到这个注意,咱们把他的脑袋剃的比白马寺那些秃驴也亮堂,是了,还得找一家寺庙、尼姑庵什么的,为他借一件僧衣,最好再找几柱香,在他光光的脑袋上烫几个戒疤,再弄一个木鱼,带他回到总舵,便让清晨、夜晚当当地敲上那么一会儿,念珠什么的,也要准备妥当,这样便是白马寺的高僧来了,也看不出什么破碗。”
风刃击掌道:“妙极。小二,这就快快把他剃度了。”
乔衫大吃一惊,双手急摆,转念一想,他们这般做事也是为了带自己入帮,而且只有进得丐帮,才能学习打狗棒这一类神功,便不再排斥,不过有一件事却是十分为难,这剃头倒没什么,脑袋上烫戒疤却是苦也。
店小二从怀里摸出一把七寸长的匕首,嚓嚓地给乔衫剃起了头,第一次做剃头匠,手法生疏的很,匕首虽是锋利无比,但终归不是专业的剃头刀,三刀下去,乔衫头上便是血淋淋一片。后者倒也没有叫嚷,一来他看不到头皮出血,二来生怕他们说“长得帅的人果然是没骨头”,只张嘴说:“店舵主以前一定是杀猪的吧,这剃头的手法有点像褪毛……”
店小二看着血淋淋的头皮有些过意不去,正待说一句话道声歉。
雷震天突然哼了一声,上前一步,俯下身子瞪着一对牛眼,鼻子快要贴上乔衫的鼻子,喝道:“店小二以前是端盘子的,老子以前才是杀猪的,怎么,杀猪的得罪你了……”
乔衫看着那对鼓鼓的大眼睛有些发怵,同时感到莫名其妙,之前怀因倒是说过雷震天有一些毛病,还说“一头桌子”,只觉得有趣,现在看来,是无趣之极,除了“张”这个字,还有许多冒他禁忌之事,当下打定注意:“以后还是少跟这人说话为妙。”
风刃知道这位雷震天脾气暴躁的很,别一时冲动,把好不容易招来的新丐打坏,正好乔衫脑袋已经光光秃秃,但一把拉过,道:“恭喜你通过咱们的第二道题,这便去偏殿领取丐帮弟子的信物吧。”又叮嘱几句,领取信物时注意事项。
出得大殿,乔衫向两边张望,发现右首偏殿中露出灯火,便推门而进。
殿中摆着一张桌子,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放着一支竹杖和一只倒蒜用的石钵,看着这两样东西,乔衫知道这便是帮主颁发的杖和碗,只是这碗……姑且就当它做碗吧,挨着石碗的是一把冷气逼人的匕首,在油灯的映照下,散发着淡青色的寒芒。
按照风舵主叮嘱,捉过这把匕首,把自己的名字刻在竹简之上,然后取了竹杖和碗,哪便是成为一名合格的丐帮弟子。
乔衫默默地对自己说着:“一定要在竹简上刻‘乔衫’两字,万万不可把‘乔帮主’刻上。”走近桌子,握匕首在手,低下头在竹简上刻了一个“乔”字,鼻中忽钻进来一股淡淡的幽香,这香味不是食物之香,更非胭脂粉味,好似是少女体香。
乔衫身子一震,抬头四处张望,角落里一道黑影静静站立不动。
那黑影穿着一身黑衣,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斗蓬,脸上蒙着面纱,倒看不出她的相貌,只一对眼睛晶晶发亮,如明珠,若星辰,这时这一对乌黑溜溜的眼珠骨碌碌在乔衫血淋淋的脑袋转来转去,换作别的女子,见到这样一颗脑袋,早是忍俊不禁。
这女子却始终未吱一声,看几眼,便落到桌上的竹简。
乔衫不再刻字,只想着怀因说的话“雨舵主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大美人儿”,当时饥肠辘辘,顾及不上去想“美人儿”,这时候心中却是一荡,不禁在心里盘算:“怎么样就能跟她说几句话?怀因说,她已到了出嫁的年纪,正好,我也到了娶亲的年纪……”
再想下去,嘿嘿嘿笑起来,婚姻改变命运这句话本是多指改变女子的命运,但必要时候男人的命运也是可以改一改的,只要娶了这一位雨舵主,哪便是舵主丈夫……
越想笑的越欢,捉起匕首在竹简上刻下“乔帮主”三字。好多男人面对女人会心智大乱,那女人未必是他心爱之人,但突然间会忘记自己做什么,加之之前喝了不少酒,脑袋多少有些眩晕,刚才握着匕首,还能抵挡脑袋的眩晕,这时见到女子,却是想都不想了。
常言道,红颜祸水,其实多是男人贪图人家什么,待结果出来却把一切罪过归咎女子身上。
只照着以前的书写习惯,“乔帮主”三字一气呵成,他的字写的不漂亮,否则倒要借此机会炫耀炫耀。
将刻好名字的竹简放在桌上,拿了竹杖和那一只石头做的碗,他却不立刻离开,反是沉吟起来,半晌之后,朝着黑影拱了拱手,道:“当今世上如雨舵主这样年纪轻轻,就名震大江南北的女子,可真是不多见啊,久仰,久仰,真是闻名不如一……”
一个“见”字还未说出,黑影身子一抖,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个箭步窜过来,照着他脑袋就是一脚。
乔衫身子一翻,后脑着地,就此人事不省。
在失去意识的一刹那,乔衫想起风舵主好像叮嘱过:“里面那个女人脾气古怪,万万不可说一句话,不是一句话,是一个字也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