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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在荒岛汤淳裴歆,那年我在荒岛最新章节

那年我在荒岛》第3章 大海上漂浮

在风暴中,裴歆侧躺在橡皮艇内掩面痛哭,湿漉漉的头发紧紧压在脸颊,就像一片厚重的海带。

她的哭是不顾一切、撕心裂肺的那种,雨水灌进裴歆的口腔,我听不见她的哭声,好像在看一部黑白的无声默剧。

此时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22岁的女孩儿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经历了这么多起伏,还是危及生死的那种。

原本是要去夏威夷游玩,可中途经历了坠机,溺水,倒霉的是所有乘客,唯独她的安全带失常,一个人孤零零在漆黑的海里等死,在生命最后的一瞬间又被我救了回来,人生的大起大落在半小时内经历个遍。

海面上抱着行李箱的幸存者看到我们的橡皮艇,大声的欢呼,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纷纷朝这边游了过来,可没过几秒再次被不安分的海浪冲走,离这个小艇越来越远。

我紧紧趴在裴歆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压住她,双手撑着橡皮艇两边的麻绳扶手,海风掀起一道又一道的浪峰,都在身下的橡皮艇下翻涌,浪花拍打我单薄的后背。

我知道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总会有更大海浪盖住我们,打翻身下的橡皮艇,果然,幸存者们看着我的身后尖叫,我转过头看身后,那一瞬间心脏都跟着停了下来。

我们的身后是一道比楼房还要高的海浪,它已经盖住了半座天空,铺天卷地而来,我觉得它可以吞噬整个世界。

“抱住我!”我歇斯底里的大喊。

裴歆转过头,透过我的肩膀看向那道浪峰,瞳孔在那一瞬间极速收缩,惨白的脸像泡涨的尸体,眼睛瞪大的随时都能掉下来似的。

“啊——”

海浪落下的时候几乎响彻云霄,铺天盖地,让我再一次失去了一切感官,我的后背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五脏六腑都被海浪击碎。

橡皮艇被那道浪掀个底朝天,被打进三十多尺的海水里,在水中翻过了无数次,在混乱中,裴歆勾着我的脖子,双腿缠在我的腿,而我依旧攥住麻绳,没有从橡皮艇上掉下。

在惊涛骇浪里连最起码的呼吸都做不到,我们都知道这次如果掉下去,再登上橡皮艇比登天还要困难。

“你没事吧!”我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问她。

裴歆的头埋进我的胸膛,拼命地摇头,同时也吐出来不少水。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经历了刚才那道巨浪的时候,我感觉耳边呼啸的风都变小了,再密集的浪都不足为奇,我们好像被冲出去很远,也许吧,茫茫大海上没有参照物,一直在原地打转也说不定。

难怪以前荷兰人会管暴风雨中的海浪称之为“疯狂的海洋”今天彻彻底底的领教到了,我将橡皮艇里的积水用手挽了出去。

海浪过后,海面上再也看不到其他的幸存者了,有的被冲走,也有的或许已经被淹死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两个活了下来。

裴歆现在还振作不起来,依旧趴在我的身躯下失声痛哭,我坐起身不停地环顾着四周,映入眼帘的只有铁黑色的海水和乳白色的浪花,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太平洋是最大的海洋,它让人心生向往而又心生畏惧,它的海底有着无数个孤魂,这些海浪就是它们的杰作,它们生前畏惧大海,死后畏惧孤独,所以诅咒着途径这片海域的一切。

我现在能做的只有抱紧裴歆和这艘我称之为“救命稻草”的橡皮艇。

我们相拥不留一点缝隙,好像两个镶嵌在一起的木质家具,度过随时而来的海浪,谁也没有说话,没有睁开眼睛,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许久过后,海风不再那么狂烈,海面也逐渐平息,如同铺好的毛毯般平静,浪层慢慢褪去,只是雨还在下。

裴歆慢慢抬起头,凝视着我,双眸闪烁出葡萄成熟时充满生机的深紫色。

这个吻带着湿润的雨水和海风的芬芳。

“你为什么会救我,”休息了好长时间后,她问我。

“嗯……”我思忖了一会儿说,“可能是想让你兑现承诺吧。”

“什么承诺?”

“你不是说要看我的小说吗?”

裴歆笑了,虽然只是短短几个小时,在我看来这个久违的笑容犹如几个世纪一般漫长。

许久,雨势逐渐减弱,风暴终于过去,海面趋于平静,灰色的云层褪去,天边露出金黄色的落日。

微弱的光芒照耀整个海面,这是一种厚重、奶油蛋羹颜色的光线,在夕阳下,大海仿佛成了烧融的黄金。

我们坐在灌满水的橡皮艇内,她的头枕着我的肩膀,精灵般的柔和光线披在我们的脸上,在夕阳下,裴歆的侧脸像雕塑一般精致,她的眼睛透露着光芒,是的,从死神手中逃走,我们也如同获得了新生。

“你说咱们能就这样漂浮到夏威夷吗?”裴歆的手在水里来回荡漾。

“我宁愿直接漂浮回上海,”我喃喃道,“然后再也不想坐飞机在海上嘚瑟了。”

她表情倨傲,但又似乎被这番话逗乐了,“可是咱们离上海很远很远呀,说不定离夏威夷很近了呢。”

我没有说话,看着远方碧蓝色的海平线,明知道她的话是天方夜谭,可还是憧憬那是真的,但怎么可能呢,这是海,它不是河。

“你觉得谢桐他们怎么样了?”我换了个话题,“他们还活着吗?”

海风轻柔地像是在抚摸我的脸。

“难说,”裴歆皱着眉头,“不过谢桐穿着救生衣,白太安……”

“坠机以后我就没看到他,”我说,“和我一样没来得及穿救生衣就溺水了,谢桐说看到他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真的看到了吗?”我舔了舔咸苦的双唇,“在飞机上聊天的时候我发现谢桐的镜片非常厚,这说明他高度近视,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没戴眼镜。”

“咱们会找到他们的!”裴歆努力承诺着自己也不确定的话。

离我们大概一海里的地方漂浮着银灰色的大箱子。

“是行李箱!”裴歆连忙坐起身,以手作桨朝着行李箱划过去。

我们合力将行李箱抬起来,放到橡皮艇上,在放下的时候无比的小心,生怕它会割破这个小艇。

行李箱是银色的,反射橙黄色光芒,金碧刺眼,裴歆的笑容逐渐凝固,彻底消失,行李箱是有密码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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