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帝从江南归来时,神色染着几分阴郁。
他身穿一袭明黄色长袍,尽管身形依旧颀长挺拔,眉宇间却掩饰不住憔悴。
宫门缓缓开启,盛景帝的步伐略显沉重,平日里轻快果断的步调此刻变得迟缓而低沉。
宫人们见他归来,都恭敬垂手,却无一敢抬头打扰。
殿内的肃穆与静谧,让空气愈加沉闷。
盛景帝一路无言,只在沉默中孤独地穿过这空旷的宫殿,目光深邃。
他踏入御座之前,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四周。
这里是属于天下主宰的权力中心,可这空荡的大殿,愈发衬托出他内心的荒凉与孤寂。
踏入王座的瞬间,似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独与失落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刻骨铭心的思念,如一根根无形的荆棘,紧紧勒住他的心脏。
“知槿……” 他在心中默念,眼前突然模糊,十年来压在心底的思念如洪水般冲垮了所有的理智。
那熟悉的名字,在他心中回荡千百次,久久无法停歇。
随着思绪的涌动,身体内部的隐痛再度侵袭。
盛景帝的呼吸一窒,胸口顿时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身子微微一僵,手紧紧攥住龙椅扶手,指节泛白。
长期积压的病痛,此时再度发作,似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他的额上冒出一层冷汗,俊美的面庞微微扭曲,嘴唇紧抿着,不肯发出半点痛苦的声响。
他强忍着这股痛楚,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作为皇帝,他不能倒下——至少在找到她之前,他绝对不能倒下!
“陛下!” 一旁伺候的杨公公察觉不对,急忙上前,脸上布满焦虑,低声道:“是否要传御医来为您瞧瞧?”
盛景帝闭着眼,咬紧牙关,声音低沉:“不必。”
即使冷汗已浸透了内袍,身上的疼痛还在肆虐,他依旧坚持着,将这些痛苦一一压下。
痛楚消散时,他才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已恢复了一丝清明。
然而,尽管身体逐渐恢复平静,心中的痛却依然无法消散。
思念仍旧如影随形,折磨着他每一个瞬间。
沉默片刻后,盛景帝缓缓开口:“杨公公,宁远侯府最近可有消息传来?”
杨公公略一迟疑,随后恭敬地回应:“回陛下,侯府并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盛景帝的眼神微微一黯,心中的失落愈加沉重。
十年的时光过去,他派出无数人寻找洛知槿的踪迹,甚至亲自走遍江南,也未能找到她的任何消息。
那个曾与他并肩作战的女子,如同人间蒸发,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而宁远侯,作为他最信任的人,也未能带回任何她的踪迹。
“明日去侯府探听一下。”
杨公公心知陛下的心结,犹豫片刻,仍然低声劝道:“陛下,您刚刚回宫,不如先歇息几日。听闻边陲小国最近有异动,军中将领也颇为焦虑……”
“此事再议。” 盛景帝不耐烦地挥手打断,语气冷峻而坚决,明显不愿再讨论。
杨公公低头应命,不敢再多言,但心中却忍不住为陛下的固执叹息。
天下虽在盛景帝的掌控之中,可唯独洛姑娘的失踪,成为了他心中最深的伤口。
看着盛景帝那孤独而冷峻的背影,杨公公心中清楚,陛下的痛苦,恐怕只有找到洛姑娘,才能真正消散。
天色刚刚微亮,淡淡的晨雾笼罩着皇宫,整个宫廷显得静谧而肃穆。
盛景帝早已穿戴整齐,一袭明黄色的长袍衬得他英姿挺拔,却难掩眉宇间的疲惫和冷峻。
周围的宫人无不屏息静气,低头恭敬地伫立着,生怕扰了陛下的思绪。
尽管昨夜几乎彻夜未眠,但盛景帝心中的执念让他无法停下脚步。
他的目光如同冰封的湖面,深沉而冷静,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决心。
“备车,随朕前往宁远侯府。”
杨公公站在一旁,心里早有准备,连忙俯身应道:“是,陛下。”
禁军早已整齐列队,盛景帝一声令下,马车缓缓驶离皇宫,宫门后渐渐消失在晨雾中。
与此同时,宁远侯府内已是一片紧张的气氛。
全府上下得知皇帝即将到访,无不忙碌起来。家仆们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厅堂里外,忙碌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杜姨娘正站在内院中,眉目间透着一抹得意。
望着远处静静矗立的主院,杜姨娘的笑意越发浓烈。
尽管府中有骆知槿这位侯夫人,可侯爷却将这等荣耀的差事交给了她。
内宅里谁才是真正的掌权者,眼下已不言而喻。
身旁的丫鬟一脸崇敬,凑上前奉承道:“姨娘真是好福气,侯爷连这样的重任都交给您,看来心里最重的果然是您。”
杜姨娘笑意更深:“侯爷自然明白谁才是值得倚重之人。”
她轻挥手,吩咐丫鬟下去准备,自己则站在庭院中,望着渐渐升起的晨光,眸中泛着几分冷笑。
任凭骆氏如何,她杜妍然仍旧是宁远侯府里最重要的存在!
正想着,前院忽然传来马车轱辘声,盛景帝的车驾缓缓停在府门前。
杜姨娘连忙整理好衣衫,带着丫鬟与家仆们匆忙赶去迎接。
门外,宁远侯早已恭敬地候在门口,见盛景帝下车,连忙上前行礼:“陛下驾临,臣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盛景帝面色沉静,目光冷峻而淡然:“不必多礼,朕来此只是查探些事务。”
宁远侯心中微微紧张,脸上却依旧挂着恭敬的笑意,连忙引路道:“陛下请,臣已命人准备了早膳,还请陛下移步内厅。”
他的心跳略微加快,盛景帝此行究竟是为了何事。
盛景帝一言不发,径直迈步进了厅堂。
宁远侯紧随其后,心头微微发沉,不敢有所怠慢。
杜姨娘带着笑意,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刚入厅堂,盛景帝眼神便微微一沉,冷声问道:“宁远侯,这些年你所负责之事,可有进展?”
宁远侯心中一凛,忙躬身应道:“臣愧不敢当,臣一直尽心尽力查探,却始终未有重大进展。请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