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帮开了将近二十个小时的车，肩膀有些酸疼，艾子瑜却觉得心里十分的满足。
把二狗从车里解放出来，二狗也有些懵了，晃悠了一会儿在院子里撒欢的跑。
艾子瑜把小猫抱进去，几只猫咪坐久了车就有些懒懒的，环境不熟悉全都窝在沙发上不肯下来。
冰箱里什么都有，他交代了来打扫的人把该备的东西全都备上。
热了牛奶给四只猫，又去把玩疯了的二狗子牵回来喂了吃的。
然后他蹲在那看小猫舔着牛奶，给自己在上海的同学打电话。
“这边都准备好了，你看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艾子瑜的朋友也可以称得上是这方面的权威。
以前他从不利用家庭背景去做任何事，这次他动用了家里的资源背景请了几个国外的专家，此时已经全部到位了，只差一个适配的骨髓。
一切都安排好了，国内外他都用上了所有关系去找，无论什么代价求的只有骨髓。
“唉，要是那份骨髓不被抢走..”
好友话说了一半，大概是想到他此时的心情，没再往下说，但话里满是不甘心。
当然不甘心，艾子瑜求遍了国内外，好不容易求来的骨髓，说没就没了。
他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轻轻的吸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再找，一定可以找到的，等两天，我会让他先答应治疗，你那边帮我准备好。”。
“尽量快点儿吧，我从来没见过你为了谁这么大动干戈，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也知道不一定…”电话那头的朋友带着所有医生都会有的遗憾和动容。
“我知道..骨髓，你接着帮我留意，谢谢了….”艾子瑜不想聊这个话题，说了几句就挂了。
其实他现在担心的，是贺知书根本不肯治疗。
贺知书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像躺在一团棉花云里，没有以往那种睡醒过后浑身酸疼的沉重感。精神还算好，环顾了一圈熟悉的房间，发了一会呆，披着大衣下了楼。
屋子里很安静，看着窗外的天空比起北京的雾蒙蒙，看起来格外的好。他在客厅里看到艾子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头发洗了没吹，还有些潮气。
二狗趴在沙发另一边上也睡得沉，看着二狗的毛，应该是艾子瑜给它洗过澡了。四只小猫缩成一团的在二狗头边，这画面看起来还挺温馨。
走到厨房，火上小火熬着粥，他关了火，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知书?..”回头，艾子瑜打着哈欠过来牵他,带着些睡意:“醒了?饿不饿，我给你煮了粥，你先喝点垫垫胃，然后我带你去楼外楼吃醉虾。”手被他握在手里捏了捏。
贺知书看着他眼睛底下的一圈淡青，知道这人肯定没睡多久，眉头皱了皱眉。
“别出去吃了，你再去睡会儿。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再做几个菜，改天再去楼外楼吃你的醉虾。”贺知书没有抽回手，任由那人抓着。
艾子瑜懵了，一下子睡意全无，他是没睡醒吗?
知书说，要给他做饭?艾子瑜满脑子都被知书要给他做饭这个念头冲撞的这恨不得将人扯进怀里。
他能感受到贺知书在关心他，也没有那种疏离感了，他都要开心死了。
最后贺知书哭笑不得的被按在沙发上玩猫，厨房里做饭的人还是艾子瑜，他哼着歌，笑的像个两百斤的傻子。
贺知书坐在客厅里都能听到艾子瑜那欢快的歌声，不知怎么的心底有些发疼，那个克制守礼，从未缺少过追求者的艾子瑜，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高兴成这样。
艾子瑜对他越好，他就越怕，可恨老天为什么要让他经历两次这样的痛苦。
餐桌上，贺知书不太能吃多，粥倒是多喝了一点。吃完饭，贺知书被赶去客厅，懒懒的窝在沙发上揉着狗头。
艾子瑜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知书，明天如果天气好，我带你去西湖转转好不好？”
“恩。”贺知书应着，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收拾完，艾子瑜端着药蹲在他面前，眼里是小心翼翼的期翼:“知书..吃药…”
贺知书静静的看了半晌，艾子瑜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他嘴巴动了动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僵持了一会儿，他还是坐起来把药吃了，苦味和着白开水化开在喉咙里，味道有些苦涩。
突然贺知书感觉下巴被捏住，接着嘴里就被塞了一颗糖。
淡淡的牛奶味在口腔里蔓延，贺知书眨眨眼睛，看着艾子瑜近在眼前的脸，那眼里毫不掩饰的深情和爱恋愰了他的眼。
他有些狼狈的把脸别开，突然听到艾子瑜扑哧一笑:“你怎么那么容易害羞呢，知书。”
贺知书恼羞成怒抱起二狗的头把艾子瑜撞开:“你起开。”
艾子瑜却把头埋在贺知书的怀里，彻底挤走二狗的位置，闷闷的叫了一声:“知书…”
贺知书顿了顿，摸了摸艾子瑜的头，应了一声:“恩?”
原来医生的头发这样软啊，艾子瑜看不见他眼底不动声色的温柔。
“知书….”艾子瑜又叫了一声。
“恩..”
贺知书不厌其烦的应着。
他想去泡澡，艾子瑜不准，说他身体差，泡澡容易感冒，他总是把他照顾的很好。
最后被艾子瑜哄着淋了个浴，穿着睡衣坐在床头听艾子瑜给他念诗集，他没有看简媜的散文，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突然不想看了。
艾子瑜给他念着海子的诗歌。
他的嗓音低沉，得天独厚的嗓音，缓缓的念出来的时候充满了深情的感觉。
从今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贺知书咀嚼着这两句话，明明是那么充满了希望的基调和对未来的憧憬，但可能正是因为知道不可能实现，才让人感受到了悲凉和孤寂，明天…多美好的一个词啊..
可是明天又在哪里呢?
想着贺知书就笑了，还真是，变得越来越矫情了。
艾子瑜念完的时候，贺知书已经睡着了，他身体容易疲倦，比较嗜睡，尽管他每天都睡很久，但还是困。合上书，艾子瑜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贺知书的脸发呆，白天没睡多久，但他此时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为什么会喜欢贺知书呢?不是他自大，他身边从来不缺莺莺燕燕的帅哥美女，但没有一个让他有这种感觉，仿佛随时随地心都被他牵着，他的喜怒哀乐变成了自己的，再也不受自己控制。
贺知书的睫毛很长，在眼睛下面留了一道阴影，脸色苍白，睡着了带着些小孩子的稚气，一点也不像三十岁的人。
艾子瑜把贺知书在被子外的手轻轻的放进去，他的手软软的，白皙骨节分明。艾子瑜却有些却放不开了，拉着知书的手十指紧扣，心底那股浓烈的不安每到深夜总会涌出来，冲撞着他的神经让他溃不成军。
想着好友的话，他也是医生，他知道这样的病拖一天都是危险，他根本没有把握可以说服贺知书去治疗。
他甚至想不顾一切的把他绑去医院，但他知道那不可能。贺知书看似温和柔软的性子，实则固执的要命。
要怎么留住一个根本没有求生欲望的人?
但是至少贺知书愿意吃药，他还可以自欺欺人着。
第二天的天气并没有好，外面下着小雨，天空阴沉沉的，带贺知书去逛西湖的计划泡汤了。
贺知书有些无聊的抱着小猫在客厅逗弄，二狗子舔的小猫头上都是它的口水，惹得贺知书发笑，艾子瑜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玩猫。见贺知书偶尔会看一眼窗外，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期许。
终究，艾子瑜还是舍不得，把贺知书裹得跟粽子一样带出了门。
“我们去哪里?”贺知书裹着围巾露出一张白皙的脸，他气色好了很多，可能是因为穿太多车里又都是暖气，脸有些微红。
艾子瑜逼自己移开目光，坏心眼又上来了，调笑：“你亲我一口，我告诉你。”以为又会被那双大眼睛瞪，结果贺知书凑过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一碰即分。
可即便是这样，幸福来的太突然，艾子瑜看着贺知书直接傻在那里了，那股酥麻的感觉从脸上蔓延到全身，要不是红绿灯，估计车都要被他开出“S”形。
贺知书看着他直接傻逼了就觉得好笑,红灯过了他都没反应，后面的喇叭滴滴的响:“艾医生，回魂了!”
“我觉得我今天不用洗脸了。”艾子瑜发动车子，念叨了了一句，随后爆发出大笑，恨不得掐自己一下，确认是不是在做梦。
全程傻笑，夸张的以为他中了五百万。
“知书…知书..再来一下…”艾子瑜撒着娇。
贺知书终于受不了了，板着脸:“好好开车。”
这点小威慑力才吓不到他，他满脑子都是知书亲我了，知书亲我了….，那样子让贺知书哭笑不得。
到了地方，贺知书才知道，艾子瑜带他来的地方是书店。
书店装修的很简约，可能因为新年放假，书店里人很多。贺知书算是比较爱看书的人，这次离开，他喜欢的很多书都没带。一时间也来了兴趣，艾子瑜跟在他后面。书店里暖气很足，他刚把围巾拿下来，艾子瑜很自然的顺手接过。
挑了几本也全都是在艾子瑜手里抱着，结了账回到车里。贺知书就迫不及待的想看，被艾子瑜顺手一扔，直接扔到后座:“回去再看，车上看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