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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今晚上钢琴课的小朋友是两个星期前才来飞扬琴行上课的,原本是另一个女生负责教学。

教了两个星期,那个女生受不住,自认能力不足,建议家长换个老师,家长一听不高兴了,认为她是在暗讽自己孩子没天赋,指着女生鼻子骂,把她祖宗十八代都快骂遍了。

其他的老师要么不愿意接手,要么是课程已经排满。而陶酌负责的小女孩搬家了,换了另一家离家近的琴行上课,课表有空档,于是这个新来的学生就这么落到了兼职老师陶酌的手里。

上课前就有不少老师告诉过陶酌,这对母子难缠,已经被好几家琴行拉黑了,这才到飞扬琴行来上课,劝她慎重接手。

陶酌只是个兼职老师,没有话语权也没有选择权,只能听从琴行的安排。

真教上了,陶酌才发现老师们一点没夸张。

还真是个熊孩子和太子妈。

一般上课期间,家长们都会坐在外面的等待区,不会干涉课程。这位太子妈偏不,她从等待区搬了张椅子,坐在了陶酌的身旁,一双眼睛像是发着激光,死死盯着陶酌。

小朋友弹琴有飞指的问题,陶酌点出来提醒他,刚要给他示范正确的弹琴手型,就被太子妈打断:“这叫飞指断奏法,你是不是专业的啊?不会教别乱教!误人子弟!”

陶酌一口气闷堵在胸口,气极反笑。

她的母亲陶闫丹是老家师范大学音乐学院的老师,父亲马盛清经营一家音乐生艺考培训机构,如此家庭氛围下,陶酌可以称得上是在钢琴声里长大的,眼下却被质疑她不懂钢琴,陶酌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跟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就是在浪费精力,陶酌干脆利落地起身,态度良好地对太子妈说:“如果您质疑我的能力,那建议您趁早换老师。”

太子妈用食指指着陶酌,“你们这些老师,什么态度?说你们两句就要给我摆脸色!”

陶酌不想为自己辩解,抬脚出门找人。

太子妈扯着她不让她走,动静太大,引得等待区的几位家长都看了过来。

琴行老板赶了过来,知道陶酌委屈,但对方也是交了钱的,只好劝陶酌先上完今晚的课。

陶酌:“加钱。”

老板犹豫了一下,“行。”

五柳先生不为五斗米折腰,虽然都姓陶,但陶酌没有这么高尚的气节,她选择在金钱面前低头,又回去上课了。

熊孩子弹了一会,弹烦了,用脚踹了钢琴一脚。

陶酌伸手阻拦,却被熊孩子咬了一口。

太子妈不仅没道歉,还振振有词:“我孩子还小。”

陶酌立刻找到老板,说自己教不了,加钱也不教,趁早换人,她要下班了。

整个琴行没有老师愿意接手,老板不停劝着陶酌,陶酌都不为所动。

老板叹一口气,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你这样是不服从工作安排。”

陶酌表情淡淡的,“哦,那我不干了,你把工资结给我吧。”

看她软硬都不吃,老板转头给她结清了工资,让陶酌走了。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陶酌看着手背上的牙印,在心里痛骂了一遍熊孩子和太子妈。

室友们惊讶于陶酌这么快就下班回来了。

陶酌简单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说到太子妈那句“飞指断奏法”时,三个室友都忍不住笑了。

作曲系的学生,艺考是需要弹奏钢琴曲目的,可以说寝室四人,没有一个是对钢琴无知的门外汉。

师佳笑得连游戏都不打了,“这才是真正的阴乐,阴间的阴。”

因为太委屈,陶酌点了烧烤外卖,化愤怒为食欲。

吃撑了瘫在椅子上,陶酌想着,之后她还要找个新兼职,不过临近期末周,陶酌决定等下学期开学了再找,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陶酌没想到,新的兼职却自己找上了门。

谢凭瑶在“失恋”后,突然报了摄影班,每天带着她的相机拍人像。家里的长辈们都被她拍了个遍,保姆、司机也不放过,拍到后面,大家看见她就跑。

谢凭瑶想到了陶酌。陶酌长得漂亮,不同于谢凭瑶精致如人偶的长相,陶酌有一种慵懒的、自在生长的美。

接到电话时,陶酌正好无事。听完谢凭瑶的来意,没有犹豫,陶酌立刻答应了。

见到谢凭瑶和她手里的装备,陶酌好奇地问:“怎么想着学摄影了?”

谢凭瑶解释:“因为钟邮他被一家经纪公司签了,之后要进组拍戏,我要给他当站姐!”

陶酌听明白了,谢凭瑶在追了钟邮几个月后,选择了一个天气晴好的午后,对他告白了。钟邮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是自己签了经纪公司,不能恋爱。谢凭瑶哭了两天后,重新振作起来,逛了两天的微博,大致了解了追星的规矩后,她决定做钟邮的第一位站姐。

谢凭瑶拉着她在音乐学院的各个角落里拍了不少照片,回家后挑了几张她喜欢的,立刻修了出来,发给陶酌的同时,又发了朋友圈,向朋友嘚瑟自己的摄影水平。

谢临瑾在回家的路上翻到了谢凭瑶的朋友圈。照片里的陶酌有一种淡淡的慵懒的、游离于世俗的喜怒之外的美,她就好像山谷里的树,没有外力干涉,随心生长。

前几次见面,他没怎么关注过陶酌的长相,今天看到照片,才发觉自己错过了好多细节。

这几张照片一发,谢凭瑶曾经的高中同学找了上来,问她照片里的女生是谁,愿不愿意做服装模特。

谢凭瑶的同学最近折腾了个女装品牌,看见陶酌的照片,她觉得跟自己的品牌非常契合。

收到消息的陶酌本来是准备拒绝的,她没当过模特,怕做得不好,但看到对方开出的薪资,陶酌硬着头皮答应了拍摄。

拍摄当天,谢凭瑶来接陶酌。一同来的还有秦惟岸,他也是在谢凭瑶的朋友圈里看见了陶酌的照片,在花丛中流连多年的秦少爷,想到自己好像没谈过这款,求着谢凭瑶带他一起去看拍摄,心甘情愿担下司机的职责。

陶酌平常爱穿宽松的衣物,卫衣和牛仔裤的搭配她百穿不厌,裙子在她的衣柜里更是稀有物。骤然穿上修身的裙装,陶酌有些不自在,面对着镜头僵硬地摆着pose,好在谢凭瑶和秦惟岸在一旁不停地夸赞她,让她很快找到了感觉,拍摄渐入佳境。

拍摄半程,秦惟岸接了个电话,抱歉地看向两位女士,“我哥的召唤,我得先走了。”

谢凭瑶似乎司空见惯,摆摆手,“你快走吧,别让惟堤哥久等。”

拍摄地是在郊外的摄影棚,不好打车,秦惟岸有些担忧地问:“你们等下怎么回去?”

谢凭瑶瞥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找我哥呗。”

谢临瑾接到电话时,刚结束一场会议,从集团旗下负责汽车销售服务的子公司里出来,听到谢凭瑶的使唤,有些无语,“谢凭瑶,我不是没事做。”

言外之意是——不接。

又觉得对妹妹说话语气有些严厉,缓了语气给她出解决方案,“你给家里司机打电话。”

谢凭瑶嘟着嘴抱怨:“司机闷死了,都不跟我说话。”

摄影师来喊陶酌去拍摄,陶酌没看见谢凭瑶在打电话,拍着她的肩指指不远处 ,“瑶瑶,我先过去了。”

谢凭瑶指指自己耳畔的电话,朝陶酌比了个“ok”的手势。

谢临瑾听到了电话里有些模糊的女声,很熟悉,像是陶酌的声音,“你在跟谁说话?”

“陶酌呀。”谢凭瑶不紧不慢解释,“她来帮小莞的服装品牌拍照。”

对面突然没了声音,谢凭瑶继续说着:“你知道小莞吗?是我高中的同学,她家好像是做阀门的……”

谢凭瑶滔滔不绝地说着,没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谢临瑾寻到间隙,干脆利落地打断:“不感兴趣。”

“哦。”谢凭瑶看着不远处在拍摄中的陶酌,“我不跟你说了,我去给司机打电话。”

“地点。”谢临瑾在谢凭瑶挂断电话前,冷不丁地抛出这句话,以至于谢凭瑶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你要来接我?你果然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妹妹的!”谢凭瑶有些不可置疑地问。

“想多了。”谢临瑾看着车窗外极速向后倒去的城市街景,“别给自己贴金。”

谢凭瑶不信,只当是哥哥嘴硬,“嘿嘿,我知道的,你就是在关心我。”

“地点。”谢临瑾打断了谢凭瑶,又问了一遍。

谢凭瑶环顾四周,她也说不出具体位置,“我等下发定位给你。”

挂断电话后没几秒,谢凭瑶的定位就发来了,谢临瑾看了眼定位,让司机改了路线。

谢临瑾到时,陶酌在拍摄最后一套衣服。

是一件一字领针织裙,很显身材。

工作人员蹲在陶酌身旁替她把领口往下拉,陶酌觉得有些暴露,“太低了吧……”

工作人员不解,这姑娘是有多保守,“这低吗……?”

陶酌点头,脸上的不自在更甚,“有点……”

说领口低,但却没干涉工作人员的动作,乖乖地立在原地让工作人员整理。

工作人员调整好了,“一字领就是要这么穿才好看。”

目睹了全过程的谢临瑾看着陶酌跟着工作人员走到镜头前。

不得不说,换种穿衣风格,真是将她的美丽和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配上她身上那股浑然自成的自由与率性,让人觉得性感却不低俗。

谢凭瑶站在一旁观摩学习,想成为站姐的念头早已在她心里生根发芽,任何学习的机会,她都不放过。

拍完最后一套,陶酌去更衣室换衣服,谢凭瑶转身想要陪她去更衣室,发现站在几米外的谢临瑾正插兜看着她们。

谢凭瑶跟陶酌说了几句,一路小跑到谢临瑾面前,“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临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拍好了?”

“好了。”谢凭瑶说,“你等会就把我们载到滨江路吧,我替小莞请阿酌吃饭。”

谢临瑾不置可否,看向妹妹,语气坦然,“我也没吃饭。”

“那你在附近找个餐厅吃饭吧,别饿着,把你饿坏了,家业要是没人继承,我就会没钱花的。”谢凭瑶白了他一眼,她又不是厨师,没吃饭跟她说有什么用,她又不会做饭。

谢临瑾无奈扶额,不知道是不是祖坟位置的问题,谢凭瑶有时候蠢得令人咬牙切齿。

“我的意思是,让你带上我。”谢临瑾说。

“啊?”谢凭瑶懵了,谢临瑾从来都不参与她的活动,上次秦惟岸生日他会去,还是因为卖秦惟岸大哥秦惟堤的面子。

谢临瑾忍住弹妹妹脑门的冲动,“这顿饭我请。”

有人请客,谢凭瑶也不客气,“那谢谢你。”

陶酌换好衣服出来,谢家兄妹正一起站在更衣室门口等她。猝不及防地看到靠在墙边的谢临瑾,陶酌吓了一跳,看清是谁后,捂着胸口喘气。

谢凭瑶挽住陶酌的手往外走,“走吧,我哥请我们吃饭。”

晚餐选在滨江路的一家西餐厅。

陶酌没吃过这种高级料理,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不动声色地将视线里能看到的顾客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再学着他们的样子对待今天的晚餐。

谢临瑾看着陶酌的打扮,大衣下是一件白色卫衣和直筒牛仔裤,没了摄影棚里的性感,只剩下学生气的青涩稚嫩。

不管是哪种样子,都是他在日常生活里少见的类型。

谢临瑾第一次对异性产生好奇。

吃过晚餐,谢凭瑶吵着要去旁边的商场逛街,陶酌累了一天,明天还有课,拒绝了她。谢临瑾还有工作要处理,也拒绝了她。

谢凭瑶伤心了一会,嘱咐谢临瑾:“你先帮我把阿酌送回去。”

谢临瑾面上挂着温润的笑,心里想着用不着你提醒,“会的。”

司机张哥在后视镜里偷偷瞥了陶酌两眼,这是他第三次见到陶酌。他没有打探雇主私生活的癖好,只是工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谢临瑾会和一个女生如此频繁的见面,下意识觉得陶酌是雇主的女友。

富家公子哥和青春洋溢的女大学生,富人圈里多的是这样的故事。

车上,谢临瑾看向车窗上陶酌的倒影,悠悠开口:“为什么会去当模特?”

想到陶酌今天拍摄时,因着装而产生的不适与窘意,一看就是新手,谢临瑾自然而然地认为陶酌是卖了谢凭瑶的面子,实际内心极不情愿。

谢凭瑶还是太任性了。妹不教,兄之过。只可惜谢凭瑶不在这,没法教育她。

谢临瑾只能转头先劝上陶酌:“谢凭瑶被家里宠坏了,你不用迁就她的任性,如果不好意思跟她直说,就来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陶酌理顺了谢临瑾的逻辑思路,为自己解释也为谢凭瑶澄清:“我没有迁就她。今天的拍摄是付费的,我想赚钱才接的。”

赚钱?

学艺术的学生,哪怕不是大富大贵,也是衣食无忧的。

看出了谢临瑾眼里的疑惑,但陶酌不打算说出赚钱的真实目的,“没人会嫌钱多。”

很有道理,谢临瑾点头。

这就很好解释了那天谢临瑾看到的“飞扬琴行”的袋子了。

“你在琴行兼职?”

“之前是,现在不干了。”陶酌看着谢临瑾,“你怎么知道的?”

谢临瑾没有自谦,毫不客气地回答:“我有正常的思考与联想能力。”

陶酌蹙眉,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太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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