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门外突然来报:“老夫人,公主驾到!”
沈母闻言,大吃一惊,噌的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急急忙忙就往外走。
沈陆尘和一众仆从急忙跟上。
沈母边走,边问身边的丫鬟:“快看看我的发冠可有凌乱?衣衫是否妥当?”
丫鬟边走,边帮着整理。
一群人慌慌张张来到了大门口,只见一顶华丽的轿子早就在门口歇下了。
沈母见状,急忙下跪问安:“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过了许久,轿子里面才传来慵懒的回复:“都起来吧!”
沈母等人这才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来。
公主的丫鬟随即说道:“沈公子,还不过来扶公主下轿?”
沈陆尘闻言,丝毫不敢怠慢,小跑着就来到了轿子前面。
隔着轿帘,沈陆尘微笑着说道:“公主,请下轿!”
轿子里的公主听到是沈陆尘的声音,这才缓缓起身。只见她先是伸出一只手,随后缓缓挪动脚步,一步一趋的往轿子外挪。
丫鬟搀扶着公主的一只胳膊,并用手及时打开了轿帘。
见到沈陆尘,公主撒娇道:“沈郎,人家一路车马乏了,走不动了,你来抱人家下车好不好?”
沈陆尘闻言,急忙满脸堆笑的说到:“好好好。”
说罢,就要上前。
就在这时,公主的丫鬟说话了:“沈公子,公主千金之躯,你可仔细着点。”
沈陆尘连连点头:“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说罢,沈陆尘伸手就要去抱公主。
就在沈陆尘弯下腰,张开双臂,准备伸手去抱公主的时候,公主一下子推开了他,随即说道:“你刚死了妻子,一身素服,看着怪晦气的,还是别碰本宫了。”
说罢,公主带着丫鬟和随从,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沈家。
沈陆尘急忙小跑着追了上去,沈母则一脸堆笑的跟在公主旁边:“公主殿下莫怪,这丧事再有四五天就完事了,到时候,我保证还把这府里打扮的亮亮堂堂的。”
公主闻言,不高兴了,对着沈母阴阳怪气的说到:“还得四五天?也是,毕竟是正妻,这丧礼总得办的妥帖些,这样方显得你们有情有义!不像十里乐坊那位,一张草席,就随便给配了冥婚……”说罢,公主白了沈母一眼,径直朝着灵堂走去。
沈母闻言,吓得直冒冷汗。自己家的一举一动都在公主的掌控之中,幸亏瑶儿已死,要不然又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来到灵堂,公主就要给白依依上香。
沈母在一旁诚惶诚恐的说到:“哎呦,公主您万金之躯,怎么能给她上香呢!使不得,使不得啊,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让皇上以为我们苛待您呢!”
公主没有理会沈母,而是拿起香点燃,随即拜了三拜,把香插入了香炉。
“姐姐走好,妹妹会替你接管好沈家的。”公主对着白依依的灵位说到。
随即,公主转头对沈家上下说到:“先夫人既然已经去了,留着这皮囊也没什么用,在这摆着,只不过是惹人徒增优思罢了。想必姐姐在天有灵,也是不愿意看到你们为她伤心的。要我看,这葬礼,不用等什么七日之后了,明日挑个时辰,入土为安吧!”说罢,公主把脸对准沈母,用不容质疑的口气说到:“伯母,您说呢?”
这是公主第一次唤沈老夫人伯母,沈老夫人大喜过望,急忙应承道:“逝者已矣,早些入土,总是好的。”
看沈母没有异议,公主继续说道:“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随即转头对沈陆尘温柔的说到:“沈郎,你这身素服,我看了,怪不喜欢的,你能不能换了啊?”
沈陆尘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随后说到:“是,是有点素啊!”
公主嘟着嘴巴,嗔怒道:“我看沈郎肤白如玉,俊朗挺拔,如若穿上红色的衣袍,定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沈陆尘听公主说要给他穿红色的衣服,心想:这不是纯心让天下人唾骂吗?哪有刚死了妻子就迫不及待穿大红衣裳的,让人以为我是多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迎娶公主呢!如果遇到那些爱添油加醋的,指不定能说出来什么话呢!
想到这里,沈陆尘急忙拱手哈腰道:“公主,万万不可啊!臣现在正是服丧期间,如果穿红色衣裙,恐怕会被天下人耻笑,说我沈某人想要攀龙附凤的心,已经急不可耐了!”
公主闻言,轻蔑的笑道:“沈郎娶我,不就是为了攀龙附凤吗?”
话虽如此,但沈陆尘嘴上却不能承认,于是急忙义正辞严的辩解道:“我发誓,如果我是为了攀龙附凤而娶你,那我就遭……”不等沈陆尘说完,公主急忙上前捂住了沈陆尘的嘴巴,随即说道:“不许你咒自己,我信你。”
沈陆尘这才作罢。
但是,公主显然不肯罢手,她微笑着对沈陆尘说:“沈郎若是真的疼我,那有如何会违背我的心意呢?我就喜欢看沈郎穿红色衣裳,沈郎怎么就不能满足我呢?”
说罢,公主满眼期待的看向沈陆尘。
沈陆尘内心是拒绝的,因为他担心服丧期间穿红色,说出去惹人非议,对自己的前程不好。但现在看公主的架势,显然不准备罢手,沈陆尘眼一闭,心想,罢了,穿就穿吧,反正我迟早都会是公主的人,旁人如何议论,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沈陆尘猛地一睁眼,说到:“好,既然公主喜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公主闻言,大喜。拍手笑道:“沈郎果然是疼我的,明知这样做会让天下人耻笑,却还是愿意听我的话,你的真心,我记下了。”
随即,公主命人拿来早已准备好的红色衣裳给沈陆尘换上。穿上这套衣裙,沈陆尘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沈母高兴的上下打量着沈陆尘,说道:“我儿子,就是帅!”说罢,转头一脸媚笑的看向公主:“公主这衣裳想必价格不菲吧,光是这料子就看着挺贵的。”
公主白了沈母一眼,意思你这个老太婆,真是没见识。
公主的丫鬟为了避免尴尬,解释道:“老夫人好眼力,这件衣服,是公主专门为沈少爷定制的,料子是上好的蜀锦,宫里只有皇家人才配使用;这上面的一花一草都是能工巧匠用金丝勾勒的,足足耗时两个月呢!”
听到这衣服来头这么大,沈母急忙谢恩:“哎呦,真是让公主费心了,沈陆尘何德何能能遇到您这样的如意伴侣啊!”
公主没有搭理她,而是转头微笑着看向了沈陆尘。
此时的沈陆尘打心眼里喜欢这件衣裳,果然,皇家的东西,和寻常百姓家,就是不一样。
一直在边上冷眼旁观的白依依,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更加的伤心。自己尸骨未寒,他们居然就这么急不可耐,真是无耻之极。但现在能怎么办,自己已经死了,而且再过几日就要离开,根本毫无办法。
想当年,自己刚嫁到沈家的时候,沈母也是这般热情,不但时常嘘寒问暖,还经常变着法子的讨自己欢心。
兴许是那时候,沈陆尘尚且籍籍无名,自己不但是尚书之女,还经常补贴他们家。
后来,沈陆尘高中,沈母立马像变了个人一样,不但经常对自己冷言冷语,还会挑唆下人对自己指手画脚。
三年前,自己被软禁在府里,沈母更是变本加厉,不但让自己做一些下人们的粗活,还经常打骂、不给饭吃,自己在这府里,活的都不如那些粗使丫头。
现在,沈母满脸笑意的迎合着新妇,恨不得把头拧下来给人家当球踢,一家子被公主玩弄于鼓掌之中却还乐在其中,真是应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公主和沈陆尘又说了一会话,便准备回宫了。
临走时,公主恋恋不舍的说到:“沈郎,我真舍不得你啊。”
沈陆尘宠溺的笑道:“等咱们成了亲,每天都能在一起。”
公主闻言,兴高采烈的说到:“那可真是太好了,等成了亲,我就天天和沈郎呆在一起,什么仕途、前程,统统都滚蛋吧,我只要你我,日日逍遥,岁岁无忧!”
听到公主说,结婚后要让他放弃仕途,沈陆尘下了一激灵,自己娶公主不就是为了有个好前程吗,现在她居然让自己每天和他谈恋爱,不要去工作?沈陆尘怎么能忍!
随即,沈陆尘严肃的说:“臣自然愿意常伴公主左右,但我还需做出一番事业来,这样才配得上公主,我们的生活才能长久。”
公主闻言,笑着说道:“沈郎说的对!”
说罢,公主就起驾回宫了。
待到公主的出行队伍彻底消失在眼帘后,沈母和沈陆尘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母扶着腰大喊道:“快给我拿把椅子来,哎呦,累死我了。”
沈陆尘也急忙找了个地方坐下。
沈母:“公主果然不是一般人,随便拿出一件衣裳就是咱们高攀不起的那种,咱们可千万不能怠慢了。”
沈陆尘:“放心吧娘,儿子心里有数。”
沈母:“既然是公主的赏赐,那你日后就穿着这件吧,不用换回素服了。”
沈陆尘:“可是,明日岳父岳母就要到了,他们要是看到我穿成这样,会不会打我?”
沈母:“哼,也就是你还念及他们是白依依的父母,要是我,早就不认他们了,不但不认,丧葬费,我还得让他们翻倍出呢!明天你等着看,我一定让他们脱一层皮!”
沈陆尘看母亲的气势,知道明天又不太平了,急忙找借口回房休息去了。不多时,沈母也走了。
灵堂里就剩下了白依依飘忽不定的魂魄,和几个首领的丫鬟。
想到明天父母要来,白依依很是高兴。但听刚才沈母的意思,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白依依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该怎么办呢?沈陆尘的母亲,一定会借机攻击我的父母的!”白依依心里想着,却又没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是一个鬼魂啊!为什么不去吓一下沈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