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舞剑酣畅淋漓,也不曾听到身后竟然已经有了声响,棠芝已经起来了。
百里云河收起了手中的剑,意犹未尽的砸砸嘴巴。要知道棠芝已经起来了,真是不曾发出一点动静呢,也可能是自己醉心于练剑,所以没听到这动静。
“哟,这要是放在战场上,我早就死上十回八回了。”一番话,明明是轻松的,棠芝听着,心里却有了几分酸楚。
百里云河好不容易回来了,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是一堆,估计他也忙得头昏脑胀的了。
虽然每次见到自己,百里云河都轻松的很,但是棠芝知道,他之中的压力还是很大的。一想到前几日他替自己出头,指不定凤紫陌她们又用这件事怎么编排自己呢。
虽然凤紫陌她们从来不同自己同进同出,可肯定是派了人看着自己的。想到这儿,棠芝皱了皱眉。
不过现在好像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轻轻笑了下,对上百里云河充满趣味的戏谑目光,开口说道:“是啊,这要是在战场上,十四皇子早就是死十次八次了。而现在十四皇子还好端端的站在这儿,也多亏了这里不是战场。”
百里云河上前来,直勾勾的盯着棠芝,棠芝被他盯得有些脸红,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微微地撇开了头去。
“十四皇子别站着说话了,在这站的久了也是有些乏了吧?”说着便是从怀中递上了一块手帕,那动作娴熟的很,丝毫不见生疏。
可是手帕一递出去,棠芝忽然的脸又红了几分,她想起上次递给百里云河的手帕,贝齿轻轻咬唇。本是想着今天要回来,怎么却又是给了一块出去呢?
眼看着棠芝的小动作,百里云河根本就不愿戳穿,女孩子脸皮真是薄些,可不能让她下了体面。
百里云河微笑道:“不必了,倾舞小姐难道忘了吗?上次你留给我的手帕……”
后面的话百里云河倒是没说了,可棠芝却是羞得,再也不敢把目光瞧上百里云河了。
棠芝不说话了,只是做了个手势,引着百里云河往西厢房去了。
待到两个人都坐定了,棠芝又给自己冲了一杯茶,喝了几口热茶,方才睡过觉的混沌大脑,才变得清明了几分。
大脑中不再浑浑噩噩的,棠芝才开口道:“十四皇子,这次前来又是有何贵干?”
语气中有着刚刚睡醒的慵懒,百里云河听了却不喜的皱眉,怎么又开始叫自己十四皇子了?这个女人,难不成每次见她都要提醒一番吗?她可不像是那么守礼数的人呢。
自己前来的意思,当然是担心棠芝了,担心她的伤,又担心她有没有在凤老夫人那吃亏。不过张了张嘴,百里云河可没将这番话说出来。
他们既非亲非故,说这么一番话出来关心棠芝,总归是显得怪怪的。再者说了,没有这个身份地位,莫名的这么说,却也是僭越了。
所以现在应该怎么回棠芝的话呢?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百里云河想了想,也找不到答案。
他只是低下头轻轻笑了笑。
今日他特别好看,穿的衣裳素净的很,腰间别的玉佩小巧的很,整个人看起来,都是一种内敛的英气,棠芝看着看着,竟然觉得他比以往都要好看几分。
低头时看到自己的玉佩,百里云河忽然就想起了方才给棠芝买的镯子了。不过就这样贸然的拿出来,好像也不太好,总该想个由头,才能把它送给棠芝啊。
百里云河抬起头来,对上了棠芝那如小鹿般即大又明亮,眨巴眨巴的眼睛时,方才想好的说辞却又一下子给忘记了。
棠芝看着他,他看着棠芝,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还是紫衣打破了其中的沉寂。她已经提着两个食盒子回来了,见到小姐也醒了,十四皇子也在西厢房落座了,紫衣便是觉得这时间上是刚刚好的。
她两步轻轻地踏进房中,看着发呆的两人好似有些尴尬,又好像是擦出了火花,紫衣轻轻地俯下身去:“小姐,十四皇子。”
闻言,百里云河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看着紫衣轻轻咳了两声:“都准备好了吗?”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似的,而紫衣是他下面使唤的丫鬟。
紫衣回答准备好了,对于百里云河这种自来熟,紫衣其实并不反感。
棠芝眼尖的看见了紫衣手上的两盒食盒,是百里云河吩咐的?怎么突然想起要在这里吃饭了。
紫衣手脚麻利,迅速的把吃食都摆好了,然后看向二位主子,多少都有点忐忑。
上两回百里云河来吃,紫衣并不在,现在让她伺候皇族,紫衣就觉得紧张的不行。
“你下去吧。”
棠芝不知道百里云河想搞什么,也就没说话,百里云河挥挥手,倒是让紫衣下去了。
这顿饭倒是吃的很安静,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饭毕,紫衣把东西都收了下去,棠芝才松了一口气。
百里云河笑了:“怎的和我吃饭,如此紧张?”
紫衣收了东西,又在一旁步了茶,而后轻轻退了下去。
“自然是紧张的,和皇亲国戚吃食,小女子能不紧张吗?”
棠芝的脸上析出了点点汗水。
百里云河有心替她擦擦,可又舍不得拿出棠芝给的帕子。
于是只说道:“擦擦汗。”
棠芝不做声,怀中掏出帕子只是动作。一人喝了几口茶,又扯了几句话,百里云河觉得预热的差不多了。
“喏,这是给你的。”
一边说着,手就从怀里掏出了那玉镯子,不过多久,那镯子的模样是愈加的晶莹剔透了。
百里云河眼中也是惊讶,看来还真是买了个好东西,才五两银子,值得,值得。
棠芝顺着百里云河的动作,就看到了这玉镯子。但总觉得,这镯子在哪里见到过,又想不起来,真是眼熟的很。
棠芝轻轻皱了皱眉,脑子里搜刮着关于这镯子的记忆。
百里云河有些紧张,手心上也微微出汗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女子送东西。
“怎么?不喜欢?”棠芝的反应,百里云河看在眼里,心上有些发烫,紧张的像是等待夸奖的孩子。
“不是。”棠芝笑了笑,从哪里见过,还是暂且不去想好了。
她接过百里云河手上的镯子,冰冰凉凉的,倒是一方好物,其中光泽流动,嗯,价值不菲。
做人坦荡荡,棠芝从不扭扭捏捏,有礼物就大方收下,又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在受贿赂。
棠芝直接的把镯子戴在了手腕上,大小刚好,镯子上一闪而过,有着淡淡的蓝色。还真是有灵性啊,棠芝眼瞳微缩。
百里云河见她戴上了,心下欢喜。
“很喜欢,谢谢十四皇子。”说着,棠芝还轻笑了一声,笑意直达眼底,看起来不像是骗人。
“喜欢就好。”其乐融融,好像并不多见。
棠芝不再说话,专心喝茶,百里云河这么突然的来了,她倒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有心关心一下百里云河的政事,可是一个内阁女子,这番话如何出口?她对朝廷的事情并不了解,在相府中,也只有男丁有权了解一些。
想着想着,心下竟然产生了一种谁说女子不如男的愤抗感。
“方才见十四皇子舞剑英姿飒爽,不知十四皇子在外带兵打仗,经年多久?”
忽然对这个事情感兴趣了起来,问问应该也无妨吧?棠芝小的时候,可是一直想嫁给解放军叔叔的人。
百里云河转过脸,眼睛看着棠芝。她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感兴趣吗?
想起这女人平时那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百里云河竟然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般的性子,率直不做作,不过烂摊子却是要自己帮忙收,虽说如此,自己还是享受的紧呢。
看着百里云河莫名其妙嗯笑出声了,棠芝觉得浑身起鸡皮,她打着哈哈移开视线:“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问话,让百里云河不高兴了。
这个人一向是不好琢磨的。
“去了六年。”
没想到的是,百里云河竟然回话了。
棠芝有些惊讶的转头看他,就看到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
六年,去了六年。如此久的时间,如此多的磨难,百里云河怎么就能随随便便的说出来呢?他看起来也不过十几二十,岂不是别人的孩子还未成年,他早就出去征战沙场了?
棠芝心情有些复杂。
“不过是因为生在帝王家。”好像知道棠芝想什么,百里云河一语道破。其中无奈听不出来,但是棠芝感觉得出来。
百里云河自幼聪颖,一直深得皇帝的喜爱,可是当太子被封,皇后挑唆,皇上就对百里云河起了二心。
留在朝中,也许势力渐大,不如发配边疆,朝廷里则无人与太子抗衡。
可谁知道百里云河做什么都是聪明的很,本想过几年就叫他回来,封个王爷,给寻个婚事,他的战却打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先是收复了北疆,又是镇压了临患,前线捷报不停传来,国泰民安,百里云河是立了大功的。
这些棠芝都不知道。
按理说她为相府嫡女,与太子也是门当户对了,可太子偏生喜欢一个庶女,棠芝名声又不好听,如果皇上想打压百里云河,就应该把棠芝与他赐婚。
到时一家人,两家想,权利牵制,挑拨离间,皇帝一向做的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