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下定决心,看向夏帝顾离。
“昨日老臣根据线报,派人对天光集进行了突击检查,竟然查抄出大量越国特产瓷器、茶叶和丝绸等货品。
老臣详细询问那些商贩,各种说法都有,但都矢口否认私下与越商交易!”
顾离郑重地朝前探了探身子。
“怎会有这样的事?”
赵成躬身回禀。
“老臣猜想或许与当年陈国时,大兴土木建皇陵修宫殿,致使很多商人都从事与越宋两国的贸易往来有关。”
顾离皱了皱眉。
“又是当年陈王留下的祸害!”
“陛下说得没错,如今我国实施闭关之策多年,曾经的那些商人虽然有的转行,有的经营些小买卖,还有的争当皇商,与我们户部合作,但毕竟是少数。
难免有急功近利之人,为赚取高额利润铤而走险,与越商勾结走私。”
“朕明白赵爱卿所忧之事,希望朕能下旨开关通商,但目前北方戎狄部蠢蠢欲动,南方越国也在边境上与我国摩擦不断。
爱卿也知一月前郾城又冒出个自称陈国皇孙,打着灭夏复陈的旗号,要拥兵自立,很是棘手!所以朕以为,现在的确不是开关通商的好时机,再等等。”
杨留名出列。
“陛下不必忧心,秦韶在北境戍守多年,郾城是北方重镇,既然陛下已下旨命秦韶前往平乱,定能旗开得胜!”
众臣也纷纷附议,皆赞秦韶的勇武,只有御史大夫马保国沉默不语。
顾离看向众大臣。
“老相国的病还没有好吗?”
马保国出列。
“启禀陛下,臣昨日已去探望过老相国,只是略感风寒,臣劝相国再多休息几日,以免复发。”
“爱卿所做甚妥,毕竟老相国已年近七十,散朝后朕也带上太子去探望探望他老人家。”
散朝后,赵成惦记着女儿会回家,催促车夫赶紧回府。
马车行至府门,赵成刚走下马车,看到早已等候的赵萱飞一般地冲了过来,高喊着。
“爷爷!爷爷!”
赵成俯下身子,赵萱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
赵萱在赵成的脸上亲了一下,赵成一把抱起赵萱。
赵萱把手里早已准备好的桂花糕塞进赵成嘴里。
“萱萱特意留给给爷爷吃,今天最后一块!”
立在一旁正含笑看着爷孙俩的赵小曼,顿时恨得牙痒痒。
“你这个喂不熟的小白眼狼,说什么都不给师父吃,一见爷爷就转性了?”
赵成在赵萱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你懂什么?这叫隔辈亲!”
赵萱振振有词。
“师父是大人,爷爷是老人,师父不总是跟我说要尊老爱幼吗?我这是听师父的话。”
赵小曼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赵成却笑得合不拢嘴。
三人来到书房,赵成刚抱着赵萱坐下,赵萱就从赵成腿上跳下来,跑向赵小曼,伸手示意要赵小曼抱。
“萱儿最近长胖了,爷爷总抱着会累,还是师父抱抱。”
赵小曼不抱:“师父也会累。”
“师父哪儿累?萱儿替师父捶捶!”
说完便蹲在地上,用小拳头给赵小曼捶腿,还仰头认真地看着赵小曼。
“是这儿累吗?”
赵小曼欣慰地抚摸着赵萱的头发,抿嘴笑着。
“对,萱儿才捶了这么两下,师父立刻就不累了。”
赵小曼说着把赵萱抱起来放在腿上。
赵成欣慰地看着师徒二人,捻须而笑。
赵小曼看向父亲。
“爹,我就直说了,我来找您是有件要事跟您商量,我打算查清火焰组织的幕后主使后,关闭武威镖局。”
赵成一惊:“为什么?”
赵萱见两个大人在说话,也不再玩闹,认真听着,仿佛她听得懂似的。
赵小曼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商路上都没出过什么大事,有几拨流民草寇也不足为虑,但这次的火焰组织来头不小。
自从上次商队被劫,我怀疑有人眼馋我们赵家这些年来一直把持着夏越两国唯一的商路,早有预谋对我们赵家下手,我们煞费苦心经营着商队,却有苦难言,还遭人诟病!”
赵成沉默不语。
赵小曼有些着急。
“爹!您再看眼下这局势,当年有从龙之功的秦韶现任护国大将军还兼任兵部尚书,总掌国家军权。
您乃国之重臣,手握国家财政大权,而我又是武威镖局总镖头,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坐镇国家唯一商路。”
“那又怎么样?我们无愧于心!”
赵小曼有些不忍心地看着父亲,最终还是说出了她听说的那些话。
“爹,您和秦韶还是忘年交,我听闻坊间已有传闻,说什么只要您和秦韶二人无论谁跺一跺脚,夏国的社稷就要震三分!”
“放屁!”
赵成腾地站起身。
“都是小人作祟!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赵家对夏国忠心耿耿,此心可昭日月!
况且陛下当年和秦韶并肩作战,亲如兄弟,只要陛下不听信谗言,我赵家和秦韶就无碍!”
“爹!您现在的属下大多是赵家族人,商队那块更是由赵家嫡系亲自掌管,我就怕万一出了什么事,咱们赵家说不清楚!”
“我能有什么办法?别人我更信不过。赵吉……”
赵成提到赵吉的名字,顿时泪眼模糊。
“没出事的时候,个个都想着我赵家会从中谋私利,出了事又有谁可怜过我赵家人?”
赵小曼看着父亲灰白的头发,心生酸楚。
“爹,要不等您忙完眼下的事,就跟陛下请辞,告老还乡,我们一起带着族人,带着萱儿,回老家。
到时候您养养花、钓钓鱼、跟亲戚朋友们忆往昔,再不用终日忙碌,我们一家三口也能彼此陪伴。”
“我也想,可是你不知道,早朝上,陛下又否决了为父提议的开关通商,觉得还没到时候。”
赵小曼摸了摸赵萱的头发,毫不在意地说。
“早晚的事,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手里有了闲钱,想买些好东西,要还是如此现状,像天光集那样的事儿,只会越来越多。”
“闺女,你要有机会,也私下跟陛下提提,比起我这个户部尚书,陛下还是更信任你。
要不是你当年劝说为父竭尽全力帮义军筹集粮草,很可能就不会有现在的夏国。”
赵小曼见赵萱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把赵萱往自己怀里紧了紧,淡然开口。
“都是些陈年旧事,当年我也是受师父所托。”
赵成忙问:“还没跟玄机老人联系上?”
赵小曼摇了摇头,神色忧虑。
“没有,自从上次出事,我在夏国各大城中明显的地方,按照当年跟师父的约定,留下了只有我和师父才懂的记号。
师父如果看到就会知道我有非常紧急的事找他,但师父一直都没出现。”
“你也别太过担心,玄机老人向来喜欢云游四方,也许早就离开夏国。”
夜色渐渐笼罩了栎阳城,赵府金色的牌匾在夜色中也黯淡下来。
赵成在门口与赵小曼道别,赵佑连忙去牵马。
赵小曼望着父亲日渐消瘦的面容,问了句。
“我娘已经走了这么多年,您就没想过再找个可心的人?”
“你还顾得上管我?先管好你自己吧,虚岁已经二十五,老姑娘了,秦韶跟我提过好几次,你就不能松松口,别那么倔?”
赵小曼望着怀里的赵萱,柔情充满心间。
“我早跟他说清楚,我才不稀罕当他的妾室,我这辈子有萱儿已经很满足。”
“萱儿不会陪你一辈子,她往后长大也是要成亲的。”
赵小曼笑了。
“我倒是很期待,到时候是哪个倒霉蛋能娶到我们家萱儿。”
正在熟睡的赵萱忽然迷迷蒙蒙地嘟囔了句。
“小五说他会娶我,让我天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还把他的玩具都给我玩。”
赵小曼和赵成都哑然失笑。
赵小曼悄悄对父亲说。
“要真是这样,肖爱月那丫头能气死!”
赵成伸手戳了下赵小曼的额头。
“什么丫头丫头的,人家可是淑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