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要不要带着孩子去医院,让小柠看看孩子。”
自从安青柠这种情况之后,盛沉就把孩子丢给盛母照顾。
“不用,您别来添乱了…”
“唉,你这孩子!”
盛沉头疼挂断电话。
这时心理医生已经出来,盛沉问。
“怎么样?”
“夫人这种情况很难治疗,主要依靠自己内心力量,药要加大剂量,多带夫人出去走走,注意情绪,注意…安全。”
心理医生犹豫加了最后一句话,虽然目前没有自杀念头,但还是要多嘱咐一句。
盛沉脑中的一根弦瞬间紧绷,呼吸竟隐隐不畅。
“还有,我从夫人话中察觉,她似乎很抵抗男女之事,在治疗期间尽量不要再有运动。”
“亲近…也尽量不要有…”
砰的一声,盛沉脑中绷着的弦瞬间断了。
…
一个月过去,安青柠身子彻底好了,但是心理却彻底垮了。
如医生所料,药物治疗已经没有效果,安青柠已经有自杀念头。
孩子想丢下,安逸想丢下,只想自私离开。
盛沉方寸大乱,一切筹码都没有了。
剧情也没有提到这方面。
还没坚持到洛州回国,安青柠就在这之前就垮了。
盛沉也被逼的有点神经质。
但是他不可以崩溃。
不能崩溃。
还有希望的。
一定还有出路的。
“出去!出去!出去!”
安青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日没有精神,看到盛沉过来,就会暴躁着让他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安青柠崩溃捂着脸大哭。
为什么心里好痛,心里好像石头压住一般,窒息濒死感直达喉咙。
她的世界好像与别人的世界不一样了,她感觉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就仅仅一个月,病情如海势,翻涌,高潮。
吞噬着一切。
太过于突然,太过于让人措手不及。
盛沉对待这样的安青柠,完全就像是对待被小偷偷走的珍贵易碎的琉璃瓦,不敢碰,不敢惹怒,还要随时跟着小偷照顾快要碎掉的琉璃瓦。
啊,今天又是星期四。
盛沉烦躁又担忧。
虽然他已经测试过,只要没有过分改变剧情,那么惩罚就会轻一点。
但是每周四的惩罚从来都没有消失过,他还是要去地下室。
没有他的照看,他的阿柠这样子他也不放心。
自从阿柠这样子,他也不能住在一起,就在主卧和客卧凿墙打通,能够让盛沉随时可以看见安青柠。
还有他没有说的是,凿墙的时候在主卧已经安了摄像头。
这当然不能和精神紧绷到极致的安青柠说。
地下室
旁边简易的洗手台上面还有上次的血迹斑斑,铁锈泛黑。
盛沉照旧给自己手腕扣上铁链,默默等着。
他拿出手机打开监控画面,看着主卧的安青柠,神色温柔偏执。
他等到时间走到四点。
身上熟悉的电流已经钻到骨头,好像忠实的奴仆开始等待审判。
先是皮肉开始疼,然后到骨头,这次没有攻击脑子,还能保持清醒。
他看着监控里的安青柠的异常,身体瞬间紧绷。
看着安青柠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起的碎瓷片,盛沉目眦欲裂。
他下意识站起来,想找钥匙,又瞬间被电击钻的心绞痛,他眼前一黑,不甘心看了一眼手机,想要打电话,但是在摸到手机的上一刻就昏了过去。
盛沉又看见了血雾,又看见那台老旧的电脑,还有那双手。
他眼露疯狂,冲上前想掰断他的双手,砸了那台早该废弃的电脑。
但是他戾气滔天,也只是无力穿过虚影,对那双手和电脑没有造成一点伤害。
那双手又在写。
他不断写写删删,最后又点开评论区。
那些评论就冒了出来。
【作者,女主都被纨绔给碰了,已经不洁了,根本配不上男主,强烈要求换女主!】
【同意!】
【同意!】
【赶紧换,不然寄刀!】
【我看盛夏就不错,真正的千金小姐,和落魄贫穷男主一起打拼,成为富一代!】
【反正本人严重洁党,不换女主就不看了!】
【换了安青柠!】
盛沉死死看着这些评论,看到下面新冒出来的的评论更是睚眦欲裂,恨不得把这些评论的人找出来挨个戳个窟窿。
【不洁的女主就应该给惩罚,作者写的产后抑郁真是大快人心,谁让她没本事拒绝不了纨绔,我感觉她就是在欲拒还迎,啊啊啊!一想到她被那纨绔少爷碰了,我就浑身难受!】
【楼上我也是!】
【越是看纨绔对女主玷污,我就越觉得安青柠已经不是女主了,哪个女主是这样的,不应该等着男主回来,虐身虐心后男主发现女主爱的还是他,为了他保护贞洁,这样的女主不香吗!】
盛沉死死看着那双手犹豫一会儿,回复读者并且置顶。
【由安青柠换成盛夏,剧情会有大变动,但作者会考虑,但是不管怎么样,总体大纲不会变。】
…
盛沉醒过来,下意识看手机,看到安青柠已经安静躺在床上,看不出什么,他脑子冷静,打电话给佣人,让她进去看夫人,再打电话给两个家庭医生,让他们紧急过来。
做完这一切,他强撑着挣扎着要出去,却忘了铁链还没有解开,瞬间被铁链束缚差点再次跌倒。
他忍着怒火去暗格找钥匙,却发现暗格机关出了点问题打不开。
他沉默了一会儿。
突然瞬间压抑不住疯狂劲,他扯着铁链用尽全力,把早就承受了无数大力撕扯的铁链从地面扯断,手上磨出鲜血,他拖着沉重的铁链用尽全力瘸走,一步步走出地下室。
铁链磨着走梯,刺耳声音穿透耳膜。
…
走出地下室,就听见佣人在尖叫。
不是看到他耳朵眼内出血的模样吓到,而是看到安青柠安安静静的模样被吓到。
从手腕伤口蔓延,床单已经染满鲜血。
盛沉瞳孔紧缩。
一瞬间头晕,他并没有晕血的毛病,但是看着这一幕,却想晕厥过去。
血,真的好红。
…
两个家庭医生五分钟就到了,马上给安青柠做了紧急处理,好在发现及时,佣人已经先一步用丝巾裹住伤口,医生也来的及时,没有出现大问题,只是有点失血。
安青柠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紧闭眼睛,一脸安静。
旁边只剩下盛沉一人。
男人坐在旁边椅子上,他脸上的血也洗干净了,只是还有点耳鸣,医生却检查不出什么问题。
他也并没有说出这种超出科学的事情。
盛沉看着手里沾血的丝巾,就那样静静看着。
眼睛死寂。
他突然想起盛夏寻死觅活威胁他不要把洛州送出国时,他说过的一句话。
【一个人真正想死是怎么都拦不住的。】
她是特意找的星期四寻死。
她也知道周四他会有事不在。
盛沉狼狈捂脸。
他有一瞬间想放弃未来了。
空调暖气持续供暖,但是盛沉却觉得浑身发冷。
他慢慢走到安青柠身边,坐在床边。
眼神疯狂执拗。
“阿柠,如果我留不住你,如果我不能长久拥有你,那之后的一切规划都是空想,你走,我也走。”
盛沉脸上诡异。
“既然已经这样,既然好不了,那就一起沉沦吧…”
———————
“阿柠,我好冷啊…”
男人喟叹。
…
安青柠醒过来。
———–
她愣愣,第一次没有暴躁让盛沉出去。
只是眼神空空荡荡,空洞无光泽,仿若在鬼门关徘徊的魂魄。
房间昏暗空旷
只有暖色台灯明亮着,光线暗暖却又微晃。
林青柠睁眼看着外面夕阳洒落。
时间怎么这么难熬…
盛沉眼里黑沉沉的,像是要把她吸进去,褪去那一身黑色西装,健壮的身躯变得肉眼可见的具有爆发力,一条有力的手臂像是能勒断她脆弱的脖子。
她触碰到他的手,放到她的脖子上,眼神好似祈求。
祈求什么呢。
死亡吗?
解脱吗?
泪珠滑落…
又哭了,又不由自主哭了。
不过好像不止女人哭了。
…
自从那一天后,盛沉就没有把安青柠当成有心理问题的人。
无时无刻抱着她亲密。
他计划了一场终结前的蜜月旅行。
没有孩子,没有安逸,没有其他任何人,只有盛沉和安青柠。
他带着她来到从没有来过的欢乐谷,带她玩了一个又一个刺激项目。
垂直过山车,火流星过山车,跳楼机,人肉螺旋桨。
每一个对他来说就是平常,像喝水一般。
但对安青柠不一样。
她连旋转木马都没有体验过,第一次来欢乐谷就体验了一次又一次的刺激。
直面死亡恐惧还不至于,毕竟她割腕都敢了。
但是失重感对于心脏的刺激不是抑郁了就能减轻的。
她玩了一次,马上就吐了。
她太虚弱了,但是高空坠落的感觉给自己心脏刺激的同时让她眼睛亮了又亮。
她献祭般,自虐般,玩了一次又一次。
感觉心脏要从内里破皮爆炸,头脑却格外清醒。
控制不住的抑郁,却能清醒面临死亡。
如果可以,她想解开安全绳索,就此解脱,但是想象自己高空被甩出几秒坠落,可能会吓到游乐场的小朋友,她就不想了。
算了,想解脱还不简单,没有必要再给别人造成心理阴影。
有时候人真的很复杂。
抑郁的连孩子都可以不要只想解脱,却在解脱方法上纠结怕吓到别人。
离开欢乐谷,盛沉又带着安青柠来到户外。
看着户外蹦极,盛沉才有点兴奋。
这次蹦极高度为世界纪录最高之一。
高达四百米。
这和跳楼没什么区别了。
甚至比跳楼更刺激。
他选择两人同时蹦极,弄好安全绳索,他抱着安青柠,从跳台处往下看,树林山溪都在脚下。
安青柠心脏前所未有的颤动。
安青柠的心跳如鼓点般急促,她的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颤动。对于死亡渴望又恐惧,两者交织在一起,让她的精神状态变得扭曲而复杂。
扭曲的精神状态看到宿主无畏的态度好像都前仆后继冒出来。
盛沉扭过她的身子,猛地吻住她的唇,看也不看下面,抱住她就快速跳了下去。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重量,心跳加速,耳畔似乎能捕捉到血液在体内奔腾的声音。
唯一的触感是男人的体温。
唯一的支撑也是男人。
她不在乎盛沉亲吻她的疯狂,只是后仰着脑袋双臂张开,再一次体验这种失重感。
这一次肾上腺素和内啡肽同时爆发,麻痹了神经,真的就像两片落叶无根飘零,没有归属感,孤独,破败,死寂,又疯狂随风舞动,在自然瞬间燃烧。
星星点点散落…
一个月…
盛沉拉着安青柠疯狂寻找危险项目追求刺激,他们好像还有了共鸣。
在每次项目之后,心脏还没有缓过来,盛沉就抱着安青柠跌入情事。
疯狂,兴奋,无法喘息的窒息感。
像一层又一层的泡沫聚集成云海,覆盖嘲笑命运,蔑视死亡的两个人。
安青柠被带领着体会了盛沉眼中的世界。
无畏,无惧,天也压不死的态度,试图把天戳破的病态。
在这一个月的“蜜月”里,盛沉几近疯狂。
而他并没有发现,他亲自给安青柠塑造了一个世界,安青柠在这个世界格外依赖他。
病态的依赖。
想要融进他的血肉里,逃到他的身体,躲避世俗。
她,把他当成了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