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珩眉头微皱,心头隐隐有些失落。
往日,但凡他有个头疼脑热,沈昭璃必定第一时间就会来到他身边。
为了照顾他,常常衣不解带。
明明就是一点小毛病,她却看得比什么都重,忙前忙后,怎么劝也不听。
这屋子里总是到处都有她的身影。
思及过往,谢玉珩不由失笑。
“清珪哥哥,喝水。”
苏清溪扶着谢玉珩起身,将茶盏递到他跟前,清秀小脸上隐隐有些委屈。
谢玉珩略有些尴尬,拖着嘶哑的声音安慰。
“溪儿,多谢你费心照顾我 。”
苏清溪摇摇头,将水喂到谢玉珩嘴边。
冰凉茶水入口,谢玉珩眉头便皱了起来:“没有热的吗?”
沈昭璃知道他肠胃不好,从不让他喝凉茶。
煮给他的茶水总是用养胃的普洱,又费着心思将茶水温着,不论什么时候他想喝,都是温热的。
见谢玉珩神色不对,苏清溪略有些慌乱,心头委屈更甚。
“是我疏忽了。”
现下府里人手不足,她在这里照顾清珪哥哥一夜,哪里还顾得上烧热水。
谢玉珩叹了口气,只喝了两口便不喝了。
也罢,溪儿自幼身子娇弱,哪里会伺候人?
苏清溪有些失落地将茶盏放下,忽而眼神微亮。
“ 清珪哥哥你饿不饿,我熬了粥,端来给你吃些吧?”
谢玉珩昏迷一夜,颗粒未进,此时还真有些饥肠辘辘:“好。”
苏清溪小脸上浮起笑意,转身出了房门,却未将门关好,冷风呼啸而过,吹得谢玉珩有些难受。
不多会儿功夫,苏清溪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进来。
坐于床边,舀了一勺白粥喂到谢玉珩唇边,清秀小脸上满是自责。
“若非我想替相府挣些脸面,在春晖宴上得罪了长乐公主,也不会连累清珪哥哥替我受罚了。”
见苏清溪眼底隐有雾气,谢玉珩温声安慰。
“这事不怪你,我知你一片好心,你也不要怪长乐公主,她自幼养尊处优惯了,难免有些脾气。”
说到底,沈昭璃若不是为了他,也未必为难溪儿。
苏清溪垂下眼睑,眸中有些失望。
“溪儿知道了,不会怪长乐公主的。”
舀了粥递到谢玉珩嘴边,银勺碰到嘴唇,顿时一股灼痛袭来。
谢玉珩不由眉头紧皱,下意识往后退去。
苏清溪手一抖,勺中粘稠的白粥撒落,弄脏谢玉珩身上的白衣。
苏清溪满眼惊慌,忙放下碗,捏着帕子替谢玉珩清理。
却忘了谢玉珩此时满身的伤,下手没个轻重,痛得谢玉珩不停吸气,面色如纸。
“溪儿,你停下,我自己来。”
见状,苏清溪立于床侧不敢再动,神情慌乱,满眼是泪。
身上衣衫因方才苏清溪那一番动作,弄得到处是粥。
谢玉珩向来有洁癖,此时瞧着黏黏糊糊的衣衫,难受的厉害。
“罢了,还是叫人来替我换一套衣衫吧。”
苏清溪抹了把眼泪,往外走:“ 我这就去叫人。”
谢玉珩眉头紧皱,到底没将人叫回来。
同样是自幼十指不沾阳春水,可若是沈昭璃便不会将事情做成这般。
她总是事事思虑周全,不叫他多费一点心的。
叹了口气,谢玉珩越发怀念起沈昭璃的好来。
也罢,到底是他先在订婚宴上失约,沈昭璃心中有气也是应当。
待他伤好,定要好好哄哄她。
夜幕降临,公主府门前聚了几十人,可把门房吓了一跳。
还当是下午那小厮叫了人来闹事,立马叫了府中护卫。
可走近一瞧,却见是崔嬷嬷等人,顿时有些惊讶。
“崔嬷嬷,吴管事,你们不是都在丞相府做事吗?怎的都到这儿来了?”
崔嬷嬷面上有些难为情:“还请门房小哥替我们向长公主通报一声,有事求见。”
崔嬷嬷本就是从沈昭璃身边拨出去的,从前在公主府也多重用,自是不敢耽搁,立马便通报去了。
不多时,便来人将崔嬷嬷一行人领进清欢殿。
沈昭璃瞧着院子里浩浩荡荡的人群,亦是不由眉头紧皱。
这些不都是当时她送入丞相府的下人?
“崔嬷嬷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崔嬷嬷一见沈昭璃,便不由抹一把老泪,跪了下去。
“公主,是老奴无用,不得谢老夫人欢心,年纪一把还要回来求殿下收留。”
谢家老太太的性子,沈昭璃岂能不知?
从前为了不叫谢玉珩为难,她多有忍让,也没少在谢老夫人面前吃亏。
崔嬷嬷等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哪里会伺候的不顺心?
只怕是那谢家人故意为难罢了。
沈昭璃沉着脸将崔嬷嬷扶起:“嬷嬷安心,是谢家有眼无珠,不识抬举。”
“这些年诸位受苦了,只需安心在公主府住下即可,本宫必不会亏待了你们。”
众人感激涕零,纷纷跪下谢恩。
翌日,沈昭璃早早便让人给太傅府送去拜帖。
又命觅宁备下厚礼,坐马车前往玉京最大的首饰铺子玉玲珑。
一到地儿,掌柜的便引着沈昭璃上了二楼包厢。
周清韵见沈昭璃进来,忙迎了上去,面上略带歉意。
“昨日失约是我不对,只因昨日陆家送了定礼来,母亲也说我如今订了亲事,不宜在外抛头露面。”
“为了给你赔罪,今儿玲珑阁中无论你瞧上什么,我都包了。”
太傅周家虽是文官清流,却亦是传承百年的大家族,底蕴自是不容小觑。
但沈昭璃自幼金尊玉贵,也不缺这些东西。
“且不说这些,婚期定在何时了?”
周清韵面上浮起一丝红晕,难得露出几分小女儿情态。
“订了七月初二,说那日是个极好的日子,还有将近四个月的筹备时间,两家婚事也不会太过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