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机会解决了便是,合计也不是什么大事。
盛若妍不知她所想,捧着瓶子疑惑的回了宅院。
待洗漱后,她坐在铜镜前。
竹韵拿来惯用的膏药要为她涂抹,盛若妍却摆了摆手烦躁道:“抹了这些天了,也没见有什么成效,不抹了。”
竹韵素知二小姐的性子,也不敢出言多劝,正要转身,却见她拿起大小姐给的膏药,直接往脸上涂抹。
竹韵吓了一大跳,忙拦道:“二小姐使不得,您与大小姐不和,万一这里面……”
盛若妍挥开她的手,一边取膏药往脸上涂抹,一边恨恨道:“怕什么,若是这药里添了毒物,我的脸毁了,那便要大姐给我负责一辈子。”
竹韵愣了愣,这话乍一听,是有些许道理。
可从二小姐口中说出来,怎么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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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逾白带着葛婉儿回去后,连夜请了大夫过来,为葛婉儿诊脉。
大夫把过脉只道:“贵夫人身体康健,并无大碍,腹中孩儿也安然无恙。”
宁逾白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送走大夫,葛婉儿将两袋银子掏出来,洒在炕头,用小称细细称量一番,发现有一百二十多两,顿时喜不自禁:“宁哥哥,这么多银子够我们用上两年了。”
宁逾白看着桌上白花花的银子,区区一百多两,哪里买的回他丢失的颜面?
日后若是传出去,那些同僚又该如何看他?
想到这里,心中顿觉一阵烦躁,他抓起桌上的银子就要往窗外扔去。
可是临要松手,又泄了气。
罢了,如今这些银子,还要留作他和婉儿办婚宴用。
用盛家的钱办婚宴,想想心中的郁气便散了大半。
盛栖月啊盛栖月,纵然你再如何贪恋我,我也绝不可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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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盛栖月和两个丫鬟一起扎完马步,洗漱一番后用膳。
清裳累的腿脚酸痛,口中却道:“小姐,您知道昨夜咱们离开流月河,又发生何事了吗?”
“何事?”盛栖月顺着她的话茬问。
清裳笑嘻嘻道:“昨夜有个男人也上了船,竟那么巧的,也被一个达官贵人撞下船,被捞上来后,这人问那贵人要银子,不然则言要去报官,说他故意推人下水,意图谋害人命。”
“谁知那贵人根本不吃这套,差小厮将这人绑了,直接要以讹诈罪名送去官府。”
“那人急了,在流月河畔放声大喊,言他不过是效仿当朝状元,为何宁状元可以,他不行?还说那贵人只欺压他一介平民。”
“这件事在整个京中都传开了,还流出了一个歇后语。”
“什么歇后语?”盛栖月这会子,倒是真来了几分兴趣。
清裳学着早上婆子给她传话的模样,掐着腰挤眼道:“状元落水—–讹人银钱。”
盛栖月用帕子掩唇轻轻笑了笑,心中既无快意,也无波澜。
权当是不相识的人,流出的笑料,供她消遣罢了。
待用完早膳,她想了想,又差清裳去唤府中三小姐过来。
清裳疑惑:“小姐,您与三小姐素来无交集,怎会想到她?”
清叶怼了她一句:“小姐吩咐你去,你就赶紧去,问那么多干嘛?小心小姐恼了,治你个办事不力的名头,把你赶出府。”
清裳吐了吐舌头:“小姐才不舍得呢,我可是小姐最最最得力的丫鬟,略略略。”
说罢,笑跑着去寻三小姐了。
盛栖月坐在桃花树下,喝着新进的明前龙井,看着不远处荷塘刚冒出的青翠碧叶,粉嫩花苞,心静如水。
三小姐盛清茹得了信,提着裙摆匆匆赶来。
临到跟前,放下裙摆,施施然上前,俯身行了一礼:“大姐姐。”
盛栖月笑笑,指了指身侧的位置:“坐吧。”
盛清茹坐下,身板挺直,袖中飘出几分浅盈盈的香气,甚是好闻。
盛栖月瞧着她这副不骄不躁,沉静安然的模样,心中有几分赞许,像是个正经门户出身的大小姐,不失侯府风韵。
盛清茹是府中柳姨娘所出,柳姨娘当年趁着盛父与赵姨娘闹小性子,使了些手段,才从一等丫鬟爬到姨娘位置。
赵姨娘得知后大怒,冷落了盛父一月有余。
后来还是盛父百般承诺,日后绝不会再踏入柳姨娘院中半步,又送了赵姨娘不少名贵首饰头面,这事才作罢。
盛父确也做到了承诺,这些年从不见柳姨娘分毫,更遑论这个女儿了。
盛清茹这些年,得亏她娘林氏宽宏,该给的月例银子衣裳首饰之类的,不曾少过半分,才能安然活到如今。
“听说你擅制香?”盛栖月眸中含笑望向她。
盛清茹一听这话,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女儿家闺中消磨时间的闲事罢了,倒是劳烦大姐姐挂心了。”
“不过若是大姐姐喜欢,我也可以为姐姐调制喜欢的香料。”
盛栖月放下茶盏,笑容深了几分:“我打算开个香料铺子,但又苦于不认识擅制香之人。”
盛清茹闻言,怔愣住,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大姐姐会对自己说这种话。
她这是,想让自己去……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那一刻,她心底咯噔一下。
一股无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有兴奋有激动,亦有忐忑恐惧,还有诸多她言不上来的情绪混杂。
“可我只在闺阁摆弄过,恐怕不能胜任。”她有些怯懦,忧心误了大姐姐正事。
盛栖月收敛眸中笑意,眼睛一眨不眨的凝着她,只问:“你行吗?”
盛清茹心底再次咯噔,大姐姐眼睛太过明亮,她甚至不敢与她对视。
她搅动帕子,嗫嚅道:“恐怕……恐怕……”
盛栖月起身,走到她跟前,双手搭在她两肩,锐利又沉静的目光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逼她不得不与自己对视。
再次发问:“你行吗?”
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咚”的一声砸在盛清茹的心口,发出沉闷闷一声响。
大姐姐的眼睛明亮又璀璨,仿佛一道光,照到了她心底某个角落。
那里藏满了自卑、怯懦、恐惧与忧虑,可对上她的眼时,那些情绪瞬间便被驱散,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打碎,又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迅速建立。
她咬了咬唇瓣,胸腔一股热气汹涌澎湃向上蒸腾,逼得她喉咙涌出两个字:“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