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嬷嬷好几次想开口说“不可贪吃”,最后又生生忍住了。
傅翊将擦手的帕子丢到篓中,问:“吃饱了?”
“饱了。”
方才的合卺酒好喝,现下吃的也是美味佳肴。想到今日的经历,程念影都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宫人围上来给她擦了擦手,道:“奴婢伺候郡王妃沐浴更衣。”
程念影看了傅翊一眼,见他没别的表示,便跟着走了。
等人走远,一直站在傅翊身后的女子躬腰问:“主子,咱们走吗?”
傅翊:“等会儿。”
这女子名叫木荷。
郡王府上伺候的人,大半都是从宫中拨出来的。木荷便是宫女们中间管事领头的。
她在傅翊身边待的久,这会儿才敢皱眉道:“可主子该吃药了。”
“取过来吧。”傅翊盯着仍放在屋中的那口大箱子,显得不以为意。
木荷无奈,只得吩咐下去。
于是等程念影换了衣裳,挟着一身温热水汽过来,室内已经充满了药味儿。
傅翊正在喝药。
一直到喝完,宫人们将碗具都撤了。那放在手边的蜜饯,他也没动一口。
很是吃得苦的样子。
傅翊又擦了一遍手,然后抬头看程念影。
洗去了妆容,更显娇憨。
像初初绽开的荷苞。
“闻见药味儿了?”傅翊出声。
程念影点头。
“难闻吧。”傅翊接着说。
程念影摇摇头:“不难闻。”
她以前也总吃很多药。
锻骨要吃药,训练要吃药,不慎受伤更要吃药。闻多了,习惯了,自己都会配了。
她就这样走到傅翊跟前去坐了下来。
傅翊沉默了。
他一时间竟探不清楚,这侯府女究竟耍的什么把戏。
真是稀奇。
就在气氛陷入沉寂时,程念影突然抬起袖子:“方才她们给我用了个什么香,很甜的香,你要闻闻吗?”
药味儿他觉得难闻。
那给他闻点香甜的好了。
傅翊倏然一笑:“好啊。”
他扣住程念影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嗅了下,道:“这是雪梨蜜檀香。”
程念影应了声“唔”,并记了下来。
木荷忍不住唤道:“主子。”
这是怕他闻到什么伤身的东西。
傅翊松开手:“铺床吧。”
“主子?!”这第二声,木荷连音调都控制不住变了。
其余人也觉得惊愕万分,互相对视一眼,随后赶紧手脚麻利地铺床去。
程念影侧过身子,看着她们从床上拣出什么桂圆莲子红枣,足足拣了一大碗。
傅翊在她身后开了口:“此为早生贵子,多子多福之意。”
程念影压下眼底的新奇之色:“嗯。”
她见过民间女子嫁人做平妻的,也见过坊间貌美女子给人去做妾的。总之都没有这样的排场!
“郡王,已经收拾齐整了。”嬷嬷走过来屈膝道。
程念影犹豫了下,问:“我们要一起睡吗?”将来若要还回去,恐怕不好交代。
傅翊盯着她眉眼间的神情变化,嘴上轻笑:“何故此问?洞房花烛夜,自然该睡在一处。”
程念影没有半点害羞,只是目光从他上半身扫到下半身,低声道:“但你病着……”
傅翊打断:“怕我过病气给你?”
“不是,不怕。好,那,那……睡吧。”程念影想着他应该是动不了的,倒也没什么关系。
傅翊垂眸:“都杵着做什么?”
木荷咬了咬牙,又咬了咬唇:“主子……”
嬷嬷连忙说:“是,是,奴婢们都该退下了。”
木荷还坚持道:“且容奴婢为主子更衣。”
傅翊倒没呵斥,留了木荷为他脱去外袍。
到这一步,木荷纵使再不愿,也只有乖乖退出去,并将门合上。
只着中衣的傅翊看上去更显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