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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云观南不知道摄政王想做什么,但是近两年钦天监的手越伸越长,皇帝已经有收拾他们的想法了,但是贸然动他们,就是皇权与神权两败俱伤。

谢铭轩在寻找合适的机会,而现在,摄政王就送来了这个机会。

谢铭轩脸上又挂起了笑容,宣政殿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爱卿所言极是,这雨停或不停,烦恼的都不应该是朕。”谢铭轩舒了一口气,他们两方争斗,谁赢谁输他都不亏。

“陛下,微臣认为这人祭可以缓一缓,免得……影响了天命。”云观南若有所指。

谢铭轩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若是今日人祭,子时雨停,钦天监恐怕觉得这是人祭的作用。

“此事朕一会儿让小李子去传话。”谢铭轩又坐回了案前,“对了,还有一事爱卿给朕参谋参谋。今日我早朝我原准备提纳妃的事,但是那御史台的谏官知道了竟然找到乾清宫去说朕荒淫无道,爱卿怎么看?”

云观南一脸震惊加愤怒,“是谁说陛下荒淫无道了!这天下都是陛下的,别说纳几个妃子,就是重建阿房宫又怎样?况且陛下子嗣昌盛不是天下百姓之福吗?”

“哈哈哈哈爱卿所言,深得朕心啊。”

而立在宣政殿外的李公公听见帝王的笑声,默默低下了头。

摄政王府中,白蔹看着站在一旁畏畏缩缩的少年,一脸怀疑,“主子,真的要让他当‘圣子’?不如让杜衡在暗卫里挑一个。”

谢司珩放下手中的白玉盏,审视的目光将少年从上打量到下,少年感受到了不可忽视的视线,一开始还瑟缩了一下,后来想起了云非晚的话,故作镇定地挺了挺身子。

谢司珩摇了摇头,“就他了。暗卫里挑出来的太完美了,反而会让别人起疑心。”

白蔹心里暗想:不会是因为这是未来王妃送来的人吧?

“但是主子,今夜子时,这雨真的能停吗?”白蔹看了看窗外的大雨倾泻如注,完全没有停下来的预兆,说要下个几天几夜他都会相信。

谢司珩也把目光投向窗外,檐上的雨水顺着雨霖铃流淌下来,地面的凹处已经汇聚了水坑。

今天云曦来找他的时候,他竟然对她第一个就想到他感到了一丝愉悦,可能真相只是她不想让云观南犯险。

而她的目的竟然是扳倒钦天监。

他现在还记得云非晚张扬又明媚地模样,和他一样对神权毫无惧意。所以在她提出计划之后,他很快就答应了。

而这个计划在她口中叫做“造神”,这名少年就是他们决定用来扳倒钦天监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你叫什么?”谢司珩饶有兴趣地开口。云非晚身边的暗卫已经把今早在人市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回王爷,我没有名字。”少年现在已经知道了他面前的当朝摄政王,而买下他的是相府的云大小姐。他现在洗干净身上的泥污,看起来不像十四岁的孩子,远远比同龄人瘦小很多,穿着纯白的袍子显得宽大不合身。

谢司珩俊美的脸上终于带了一丝笑,他走到桌案前,提笔在一张纸条上写了什么,然后装进了一个竹筒里面。随着他的一声哨响,从雨幕之中就飞进来一只褐色的鹰隼,它收拢起巨大的翅膀,雨水渗不进它的羽毛,只能无力地滑落,砸在桌案上。

它乖巧地站在谢司珩面前,任他在它的脚上绑着竹筒。

白蔹自然知道这个小祖宗,这只鹰叫乌骓,别问为什么一只鹰要用马的名字,问就是它主人不会起名。反正整个王府乌骓只听自家王爷的命令,其他人要是贸然接近,很可能还会被它攻击。

但是现在这不可一世的鹰要被迫在雨中送信,如果不是下雨也用不着它,鸽子没法在雨中飞行……不过,乌骓真的不会攻击未来王妃吗?

事实证明,它真的看人下碟。

云非晚在感觉有东西破窗而入的时候她就动了手,几抹银光闪过,木质的窗沿上落下一排银针,与银针紧贴的就是一对褐色的鸟爪。

云非晚眉梢动了动,看着这鹰很人性化地后退了一步,与银针拉开距离。

她起身走到窗前,撑着窗页的挺杆已经掉了,窗户在这只鹰闯进来的时候就合上了。她没有去捡挺杆,而是看向它脚上的竹筒。

在察觉到它没有攻击意图后,云非晚把竹筒取了下来。

里面是一张纸条,纸条上面铁画银钩地用瘦金体写了几个字,云清也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是谁给她写的。

“名字?我怎么还要负责取名啊……”云非晚为难地皱了皱眉。

“宿主宿主,这事我熟啊!”113毛遂自荐。

“那你来。”云非晚松了口气,她就是个取名废。

紧接着,113运转起来,短短时间筛出来几千个名字,看的人眼花缭乱。

但是片刻沉默后,云非晚艰难地说:“有没有简单一点的,我等会儿还要回信。”

字是写不了一点,那只能对不起那个少年了。

“就这个吧。”云非晚拿起一旁的毛笔,在谢司珩寄过来的小纸条背面落笔。

而等乌骓飞回摄政王府后,谢司珩拿着那张纸条久久静默,突然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但是很快又压了下去。

只见那张他能写下两句话的纸条背面被两个大大的字霸占,因为下笔者的不知轻重,墨水把前面的字都染得看不见了。

“亓一,你就叫亓一吧。”谢司珩告诉一旁很期待的少年,少年的眼中绽放了光彩。

是夜,还有一刻钟便到子时,原本应该入睡的人都没有睡,而是点着灯等着子时的到来。

钦天监也不例外。

殿内烛火通明,大祭司商徽聆坐在一侧,少司卜宿泱站在一盆万寿菊旁给它浇水,两人都没有说话。

突然,推门的声音让两人看向来人,进来的巫觋衣角微湿,但是在他推开门后,殿外却听不见雨水拍打屋檐和地砖的声音。

宿泱的神色有些变化,但是最先按耐不住的是商徽聆。

他走到殿外仰起头,竟然感受不到雨丝落在脸上的触感,他睁开眼睛问一旁的巫觋:“现在是什么时辰?”

巫觋战战兢兢地回答:“回大祭司,刚过子时一息。”

也就是说,大雨真的在子时停下了。一直没把那什么所谓的圣子当回事的商徽聆终于变了脸色,他冷着一张脸回到殿内,“雨停了。”

宿泱顿了一下,声音含笑,轻柔地宛如蛇蝎:“你相信那个圣子真的窥天知命吗?”

商徽聆眯了眯眼,“钦天监才是知天命荀天意的地方,不论他是真是假,都得死。”

他绝不会让任何人动摇钦天监的位置。

“人祭一事先停下吧,皇帝最近有些忌惮我们了。”宿泱感觉到这两年他们有些太猖狂了,外界可能觉得皇帝还和以前一样信任他们,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皇帝在找机会打压他们。

而摄政王府,谢司珩听着暗卫汇报到“云小姐天黑没多久就熄灯休息了”,没忍住又露了一丝笑意。

白蔹真的好奇,“主子,云小姐到底怎么知道的?”

谢司珩看着被压在桌案上的“亓一”的纸条,难得不想继续深究。她在他面前暴露了这么多,是信任也是试探。

“或许,她就是那个天命之人呢。”谢司珩轻声呢喃,像是回答白蔹的话,也像是自言自语。

第二日,天大晴。

亓一一个预言让皇帝的信任值直线上升,竟然直接把他接进了宫,另起一座宫殿,与钦天监的宫殿遥遥相对。

就在钦天监想方设法接近这个“圣子”的时候,他又告诉了皇帝另一个预言。

亓一一身白袍,削瘦的脸上没有表情,说的话也毫无敬意,但是皇帝却把这种无礼当做他的神性。

“陛下,草民昨夜在观天象,星震流散,天官列位,此乃百官庶民流离失所之象。如果陛下愿意托付信任,草民愿意前往沂河以南占星测卜。”

这不是一件小事,如果真的像他说的这样,那沂河以南必有大灾。

谢铭轩的视线沉沉地压在了亓一的身上,亓一垂着眼不直视龙颜。许久之后谢铭轩才发话,“你就不用去了,朕会让摄政王带人去查看。”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云非晚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临行前一天了,还是晚膳的时候云观南说漏了嘴。

当夜相府的人就听说大小姐吃坏了肚子,加上受了凉,得了风寒。

风寒就是感冒,但是在其他人眼中,这是会传染的,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咳嗽致死。所以晚香居院门紧闭,木蓝和青莺守着门不让人进,连相国都被拒之门外,其他人更不想被落了脸面,也识趣地没有打扰她。

马车慢慢驶过街巷,马蹄急踏,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喷出一口白气,发出老长的嘶鸣。

黑底金纹的帘子掀起一瞬,白蔹骑着马往马车一侧晃悠了几步,挡住了一些人的视线。

其他随行的人难言地看着马车的车厢。

谢司珩听见一声轻响,应该是膝盖撞击木板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带着梨花香气的身体撞进了他怀里,他下意识接住了她,听她倒吸一口凉气。

云非晚看准时机跳进马车,有白蔹的掩护几乎很顺利,就是没刹住车,撞了膝盖又撞上了谢司珩的胸膛。

“你怎么来了?”谢司珩很自然地低头“看”她,显然早就知道是云非晚。

云非晚扶着他的胳膊坐起来,揉了揉额头,“我跟你一起去。”

“这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单单排查地区可能就要几日,会一直赶路,舟车劳顿你受不了的。”皇帝就一句话让他去查,谢司珩心里自然明白皇帝对他的芥蒂,这事不好办。

“元一的话是我教他说的,我自然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王爷这样盲目去找恐怕才是费时费力,我带你走捷径。”云非晚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灵动。

谁知谢司珩愣了一下,重复道:“元一?”

云非晚不知道他咋了,很自然地反问:“怎么了?不是你让我取得名字吗?”

原来是“元”字。

谢司珩有些哭笑不得。

“那日字条被雨水浸湿了,字迹模糊我以为你写的是‘亓一’,所以……”很少撒谎的摄政王今天决定说一个善意的谎言。

云非晚眨了眨眼,“也行吧,好像是比元一好听一点。”

谢司珩偏过头藏住了嘴角的笑,轻咳一声,问:“你就这么跟过来了,相国那边怎么办?”

云非晚给了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虽然他看不见,“我已经跟我爹说过了,他会替我瞒着的。你的眼睛还看不见,皇帝竟然派你来办这件事,我明明让元、亓一主动自荐了。”

“你知道我的眼睛是什么时候看不见的吗?”这是谢司珩第一次对一个人说起自己的眼睛。

“上次扎针的时候我看过,虽然你自幼体内就有毒素,但是你的眼睛应该后来才看不见的。”云非晚不清楚具体的时间。

“本王不仅仅是大虞的摄政王,大虞有二分之一的疆土都是本王亲自打下来的。”谢司珩落寞的神情没有掩饰,“弱冠那年,有人在本王的膳食下了文殊兰,引动了原本就藏在我身体里的毒,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却再也看不见。”

云非晚呼吸都放轻了一点,虽然真的很可怜,但是谢司珩这张脸斯哈斯哈。

她咽了口口水,盯着他流露出来的一丝脆弱,安慰道:“没事哒没事哒,我一定给你治好,到时候你还是大虞的战神。”

谢司珩戴着的白纱遮住了他的眼睛,所以云非晚没有看见他带着笑意的眼角。

“看来皇帝就是嫉妒你,不然怎么会派你一个看不见的人做这么危险的任务呢?他哪里算是一个兄长,连我一个外人都知道心疼王爷,他却不在意你。王爷别担心,以后有我陪着你,不要这个兄长也罢,我就是你的家人,我爹就是你爹~”

谢司珩神色动了动,虽然听起来好像对,但是又好像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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