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不是担心小月儿,而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应当帮着主子记一些杂事。
为免苏夫人怪罪,孙嬷嬷才不得不提起。
苏夫人听到小月儿的名字,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她现在开始怀疑,接那个孩子回来究竟是错还是对。
苏玉宁笑呵呵的走上前,“母亲,月妹妹想必知道错了,她昨夜没吃东西,肯定饿坏了,母亲快些让她出来吧”。
苏夫人慈爱的看了一眼苏玉宁,“你呀,就是太好心”。
侧头看向孙嬷嬷,又道:“你去问问她,是否知道错了,如果知道错了就放她出来吧”。
“是”。
孙嬷嬷刚要转身,又听苏玉宁道:“嬷嬷还是带些吃食过去给妹妹吧,祠堂里虽然有些糕点,可妹妹是万万不敢吃的,吃了贡品可是大不敬,会被祖宗怪罪的”。
一个乡野来的丫头,哪里懂得这些,况且她还那样小,饿肚子时肯定把糕点吃了。
孙嬷嬷如此想着,依然带着食盒来到祠堂。
桂花是被一只大脚踢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向踢她的人。
孙嬷嬷皱着眉头,没好气的拍了她一巴掌,“你个死妮子,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让你睡觉的地方?”
桂花连忙站起身,瑟缩到一边。
孙嬷嬷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另外一个婆子谄笑着打开祠堂的门。
一道光折射进来,小月儿被晃得眯起眼睛。
“月小姐,你可知错了?”孙嬷嬷刻薄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目光却看向桌案。
这是大小姐特意吩咐的,她岂能不懂大小姐的意思。
发现摆放整齐的糕点矮了一截。
孙嬷嬷快步走到桌案前,好像发现了天大的秘密,惊呼出声。
“月小姐呀,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吃祖宗的贡品”。
孙嬷嬷摇头晃脑,连声咂舌。
随后把食盒丢下,转身就走。
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可小。
就看夫人怎么定夺了。
不过以她对夫人的了解来看,月小姐凶多吉少。
桂花趁机跑了进来,就算要继续关着,她也要和小姐关在一起。
“小姐,现在门没锁,咱们是不是能出去了?”
小月儿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去。
刚才孙嬷嬷问她是否知道错了,可是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她好想有个人能清楚明白的告诉她,到底错在哪里,她照着改。
正在她们犹豫能不能出去时。
苏夫人牵着苏玉宁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一群丫鬟婆子。
进到祠堂后,苏玉宁挣脱苏夫人的手,快步走到桌案前。
小小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目光担忧的看着小月儿,“妹妹,你怎么能吃祖先的贡品,唉”!
紧接着跪倒在苏夫人脚边。
苏夫人一惊,满眼心疼的拉起苏玉宁。
“好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苏玉宁流下泪来,哽咽道:“母亲,妹妹定然是饿坏了,才会做下这大不敬之事,我这就向祖宗磕头请罪,求祖宗消气,饶恕妹妹的过错”。
这句话已经给小月儿定了罪。
苏夫人听了苏玉 宁的话,只觉得头晕脑胀喘不过气来。
是啊,祖宗亲眼看着那个孽障吃他们的贡品,当时一定气坏了吧?这种行为不是大不敬又是什么?
苏玉宁把苏夫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想要加上一把火。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排位之前。
一边哭一边磕头,“苏家列祖列宗在上,我替月妹妹给你们赔不是了,她虽然不该吃你们的贡品,可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就别与她计较了吧,只要月儿妹妹知错,祖先们就原谅她吧”。
那个乡下长大的土包子,肯定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如此一来,母亲定然不会轻饶了她。
苏夫人看着如此懂事的苏玉宁,流下两行眼泪。
这样好的孩子,为什么就不是她亲生的呢?
却偏偏要给她安排一个惹是非的孽障当她的孩子。
苏夫人再看向小月儿时,慈爱的目光瞬间消失,眼神变得极其冰冷。
“孽障跪下”。
小月儿被一声吼吓得两腿发软,跪倒在地。
“你究竟知不知错?”
错?什么错?
苏玉宁说的话她听不太懂,苏夫人的话她也听不明白。
小月儿用力想了想,她们刚才在说贡品的事吧?
是了,她不该偷吃别人家的东西,现在主人家生气了,她是该认错,于是点头应下。
“你哑巴了吗?我在问你话,你点头做什么?”,苏夫人的声音近乎咆哮,“一点教养都没有,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难道就没人教你做人的道理吗?真是白活了”。
小月儿的心突然疼了一下,仿佛有一把刀子在她的心脏上狠狠地捅了一刀,让她感到了一股难以忍受的痛苦。
小小的脑袋慢慢抬了起来,眼睛一瞬不瞬的看向对面的苏夫人。
她没有教养,白活了吗?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这个世上。
从记事起就吃不饱穿不暖,打骂更是成了家常便饭。
以为来到苏家,会变得不一样,能有人疼她,怜她,哪知道却是这样的光景。
这一刻,小月儿有些后悔了,她还不如留在乡下。
反正已经习惯了打骂。
这里的人说话,她好些都听不懂。
也没有人清楚明白的告诉她,究竟该如何做事。
苏夫人看到小月儿痴痴傻傻发呆的模样,更加气愤。
“来人,请家法”!
苏玉宁连忙站起身,伸出双手挡在小月儿面前。
“母亲,不要打妹妹”,转过头央求道:“妹妹,你快认错呀,你认错母亲就不会打你了,母亲为人最是和善,从小到大都不曾打骂过我”。
不曾打骂过你吗?小月儿羡慕苏玉宁。
可她也是娘的孩子,为何她们刚刚相认,就要这样对她?
小月儿连忙收回思绪,想着认错就不用挨打。
于是低垂着脑袋嗫喏道:“我错了”。
“错在哪了?”苏夫人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
小月儿有些害羞,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竟然偷吃别人家的东西,还把人家的主人气成这副模样。
在乡下时,即便再饿,都不曾偷过别人家的东西。
心里后悔了,早知道会是这样,即便把自己饿死,她也不会吃那块糕点。
“我不该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