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卿吃血灵芝,可能就是生服,所以未得其法。
这东西在胃里呆了半个月,再吐出来,还能活着,也可见其诡异。
而那小道士,要么磨粉配药,要么借酒冲服,再用道家功法,调息吐纳自身都吸收了。
所以才能这么快的被那条血顶黑蛇附身,融合。
这事从半个月开我爷爷的棺,取血灵芝开始,就是个局!
至于目的,尚且不知。
怪的是,布局的人怎么确定爷爷这具二十多年没开的棺里,会有血灵芝。
又怎么确定,血灵芝的功效?
不管是顾家要葬蛇养阴龙也好,还是背后的人针对我而罢,只要破了这根源的青龙宝穴,一切就都破了。
蛇爹不是说要我烧了爷爷和我爸的棺吗?
那始作俑者顾家先祖的棺,也都得烧了!
顾容声听着我的话,似乎气笑了:“施行云,这事我做不得主。”
说着朝一边的顾容卿道:“卿卿,你想想,是谁给你吃了这血灵芝?”
顾容卿却满脸惧意的往后退,可碰到冰棺,又吓了一跳。
双眼巴巴的看向我身后的奶奶:“奶奶,他是谁?卿卿是谁?我不是行云吗?我……”
她这是失忆了?
场面一时,又是一片沉默。
还是清醒过来的奶奶,对着她后脑一掐,直接将她弄晕。
靠在棺边:“她服过棺材菌,被蛇缠过,孕藏过蛇胎,又死而复生,怕是身体里还有着什么。”
“按我的看法,最好是一绝后患。但她是顾家人,后续如何,就看你们自己了。”
这是让顾容声杀了她,再火化,免得尸身生变化。
可顾容声小心的将顾容卿抱到一边,明显不会同意。
奶奶冷笑了一声,捡起地上的筷子,夹起那还活着的血灵芝,直接丢在一边烧纸的火盆里。
这东西沾着火星,还在“啊啊”的啼哭,并没有燃起来。
我将棺前长明灯里的灯油,倒在上面。
火势瞬间上涨,血灵芝烧得直缩,没一会,一股说不出的怪味就传了出来。
有点像肉烧焦的味道,又有点像什么油脂的香味,闻着并不刺鼻难受,反倒有种说不出的温香。
满灵堂的人,都忍不住凑了过来。
黄老道还幽幽地道:“都说棺材菌难得,这如同肉太岁般,又在活人体内吸过精血,能起死回生,居然这么玄妙。这烧起来温香沁脾,让人神清气爽,如若……”
说到这里,他居然还有几分遗憾!
我锁骨处的蛇爹却猛的缩紧。
朝我沉喝道:“别闻!”
更甚至猛的一拱蛇身,引着衣领将我嘴鼻捂住。
我吓得连忙后退几步,正想着这东西不能烧,要用水泼灭时,整团血灵芝已经烧成了焦炭。
“行云,怎么了?”奶奶疑惑的看着我。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摇了摇头。
指着那被黑蛇破胸的小道士:“他这怎么办?要不要查一查是不是他开了我爷爷的棺?”
“开了谁的棺?”奶奶低吼了一声。
我这才想起来,她是发癔症跑这边来的,一直到现在才清醒,忙将事情原委说了。
重点强调了一下顾容卿与我生辰八字完全相同,以及蛇爹提及的“葬蛇养阴龙”,和爷爷成了“菌包”。
奶奶听完,神色瞬间就沉了。
瞥着顾容声冷笑道:“纹皮制人棺,这是准备蛇葬了?这么大的事,顾家就让你一个人来?”
又是蛇葬?
顾容声忙低咳了一声。
朝一边努力降低存在感,好听秘辛的黄老道说到:“这小道长的尸体,麻烦黄道长收殓,安葬的地方,以及后续对家属的赔偿,都由顾家负责。”
这样的尸体不火化就算了,听他的意思,还是要葬回在这青龙宝穴?
并且不会追究这小道士的事情?
看样子顾容声知道是谁开了爷爷的棺,更甚至清楚知道这事是谁布的局?
就在我眯眼看去,扯着奶奶要问,到底什么是蛇葬时。
顾容声却掏出一枚玉佩,朝奶奶递了一下:“还请施奶奶借一步说话。”
那玉佩我认得,奶奶手里也有一枚,是当年我爸死后,顾家与我定亲的。
奶奶看到那枚玉佩,愣了一下,双眼跳动。
朝我道:“你在这里等我。”
“奶奶!”我心里隐隐不安,忙朝她道:“如果没有为顾家逆天造穴,我爸和爷爷都不会死!”
施家现在的局面,说到底还是顾家贪心宝穴造成的!
顾容声与我,隔着杀父杀亲之仇!
不管顾家再提什么条件,我都不可能和顾容声结婚!
可奶奶双眼沉沉的看了我一眼,轻叹了口气,转身就走了。
顾容声居然请她上了车,看样子是要去顾家祖坟,要么就是去葬爷爷和我爸的蛇口处。
我忙追上去,生怕奶奶一时又发病,或者怕自己拖累我,脑袋一热就答应了和顾容声的婚事。
车上,三人都是沉默。
顾容声将车开到顾家祖坟,也就是这蛇形宝穴的七寸,当年血顶黑蛇从地里翻涌而出的地方。
现在修了高耸的围墙,还有专人看守。
顾容声礼貌的请奶奶下车,瞥了我一眼道:“行云先在车上等吧。”
我没理他,跟着奶奶下车,想和她说句话,别和爷爷一样被顾家给骗了。
却发现,奶奶满脸愁容,眼带悲切的看着高耸围墙里面。
我连叫了几句,才回过神来。
双唇紧抿,却还是控制不住颤抖的看着我道:“你在外面等着。”
奶奶生性坚韧,丧子丧夫,那般发癔症,清醒过来时,虽然痛苦,却从来没有露过这般神情。
只有当年,她寻不到龙皮,以为我躲不过那年春雷时。
想到这里,我不敢再狠心逼问。
等他们进去,摸了摸锁骨,转身往柳爹那边走。
从为我躲岁避雷后,柳爹仅剩半截残桩,可二十多年过去了,却并没有腐败,一直挺立。
奶奶带着我,在残桩旁边用石块砌了祭坛,立了石碑,免得被别人以为是枯桩给砍了。
我蹲在祭坛边,一手拔着杂草,一手探进衣领,摸着锁骨,低声唤着:“蛇爹,你在吗?”
在灵堂时,人多眼杂,我连和他对话都不敢。
这里是我们初遇的地方,而且没有外人,至少得问下他,蛇葬和那血顶黑蛇是怎么回事。
可连唤了几声,他都没有动静。
就在我以为他不在,正烦躁着用力搓着锁骨时。
一只微凉的手,突然扣住了我指根:“掌心还有伤口,这么乱来,手不想要了?”
我忙闻声看去。
那张记忆中,在雷电中,黑发濡湿的脸,近在眼前。
玉冠束发,剑眉微蹙,双目轻垂。
一手扣住我指根,一手轻轻滑过掌心被钢尺划出来的伤口。
他指尖微凉,滑过伤口时,似痒似酥,又带着微微痛意。
配上那张不太真实的脸,让我不由的愣了神,心头居然荡过丝丝涟漪。
随着他指腹滑动,一缕缕水汽凝聚,伤口缓缓愈合。
他复又牵起另一只手:“你奶奶和顾家的意思,怕是让你和顾容声成婚,以最快的速度生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