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斗,我且问你,你这两位兄长,封儿和关平后来娶何人为妻?”
阿斗直言:“吾大哥刘封娶长沙黄氏小女为妻,这是父亲您安排的。关平兄长娶荆襄马氏小女为妻,也是您安排的,后其妻早亡,又续娶四叔之女赵氏为妻。”
“哦……”
刘备点点头,又问道:“汝二叔之女凤儿又嫁了何人?”
阿斗直言:“二叔犹喜凤姐,父亲入主益州,二叔坐镇荆襄之时,多有名门望族子弟向二叔求亲,可二叔一个都看不上,全都给打发走了。
眼见凤姐年岁见长,江东孙权欲为子求亲,还下了聘礼,可二叔直言:虎女焉能嫁犬子!给使臣逐出了荆,州,孙权因此记恨于心。”
“这……”
刘备摇头叹气,他不是不理解关羽拒亲的做法。
云长身为封疆之臣,身居嫌疑之地,吴主孙权越过自己,和自己臣子兄弟联姻,打着什么样算盘用脚趾头都想得清楚。
可以说,在对待吴主孙权的求亲这件事上云长的立场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是,这事当这么办,但这话不该说的这般难听啊!
刘备无奈道:
“我常告诫云长,于士人不可傲慢无礼,他总当成耳旁风,致江东鼠辈记恨。唉,二弟为何不防着他们。”
阿斗也无奈叹气:
“彼时江东与我们是盟友关系,二叔攻打襄樊时,也对江东做了防御,怎料吕蒙使军卒化妆成商客百姓,来了一手白衣渡江,偷袭江陵,断了二叔后路。”
“啊?化妆百姓商客?那置真正的百姓商客为何地?”
“是啊,二叔自然也没想到,致兵败麦城想让大哥援救而不得。当时镇守荆州的二舅糜芳,傅士仁又投了东吴,故而遭此劫难。”
“什么,糜芳和士仁竟投了东吴?”
刘备又一惊,因为这两个人是除了关张赵外,他最信任的两员武将。
士仁是他的涿郡老乡,老早就跟着他南征北战,多次兵败不离不弃,乃是嫡系中的嫡系。
糜芳是糜家二掌柜,糜家不仅散尽家财支持这个落魄皇族的大业,还将妹妹嫁给了他。
更是铁杆中的铁杆。
刘备很难相信,这样两个人竟然有一天会背叛他。
“阿斗,你莫不是在胡说!”
“孩儿句句实言,不敢胡说。”
“那你说说,此二人如何背叛?”
“孩儿听闻:二叔出征前,军械库着火,乃二将之失。二叔便说:得胜归来必惩处二将,二将惧怕。后来吕蒙白衣渡江,得了荆州,二人也就投了降。”
刘备听闻此话,沉默良久不发一言。
最后问道:
“那云长遇害后,为父和翼德可为云长报仇否?”
“父亲,三叔他没去!”
“绝无可能!”
刘备斩钉截铁道:“我兄弟三人情同手足,生死与共,二弟身死,以三弟品性绝不可能置身事外!”
“父亲,您误会了!三叔不是没去报,是没等报仇便被贼人所害!”
“啊?”刘备又噎住了:“何……何人害吾三弟?”
刘禅缓缓说道:“二叔折戟后,三叔急于报仇,命部下范疆张达三日内凑齐十万白衣!
二人无法完成此军令,被三叔鞭笞,扬言要处死二人,结果二人便在当夜反叛,割了三叔头颅投奔……投奔江东去了!”
“哎呀,翼德怎不防着此二贼……”
刘备心痛万分,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摇头叹息道:
“二弟傲慢于同僚,三弟又鞭笞士卒,当有此祸,要怪就怪我这个大哥,没能时时警醒,防患于未然……”
刘备垂泪思索片刻,又问:“然后呢?”
“父亲您为了给两位叔父报仇,举全国兵力伐吴,然而却兵败夷陵,数十万大军毁于一旦,国力损失大半,青壮所剩无几,国内动荡不堪,回来后悲愤交加,没多久,也驾崩于白帝城。”
说到此处,阿斗抽泣起来,似乎不愿回忆那段往事。
这一系列的事让刘备心如刀绞,二弟三弟大仇未报,国家又几近败亡,他刘备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刘备长叹一口气:“莫非便是那时我托孤于孔明?”
“正是!”
“如此说来,那孔明先生真是接了一个烂摊子啊!”
刘禅也不知该说什么,也叹了一口气。
刘备感慨之余,亦知现在不是傲恼生气时候,既知后果,当提前布局,防患于未然。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让话题回到一开始。
“对了,你还没说,这凤儿到底嫁了何人?”
阿斗缓了缓神,继续道:“二叔被江东鼠辈背刺身死,荆州陷落,凤姐幸免于难,后得逃去益州,后在相父的主持下,嫁给益州士族李恢先生之子李遗,方得圆满。”
刘备沉思着点点头。
以二弟的个性,便是那个李恢之子,也必不入他的法眼。
今生今世,他有了一个想法,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刘禅:
“阿斗,我想将你长姐嫁给你二叔义子关平为妻,再让你兄长刘封娶你二叔之女关凤为妻。
叔侄之礼,再加上翁婿之亲,云长不会再看不起封儿,封儿也再无不救云长之理。”
那么问题来了,刘备如此打算,不怕二人结成联盟对阿斗不利吗?
他不怕!
一点都不怕。
他可以不相信二弟的性格,但绝对可以相信二弟的品格!
就算刘封是他女婿,若真有僭越之举,他必然会旗帜鲜明的反对。
而且,有他和关平在上面压着,反易使封儿老老实实,不敢造次。
今后云长翼德若再有小女,便再嫁阿斗,方保社稷无恙。
实乃一举多得之计也。
阿斗对此计也是非常赞同,但有一点:
关羽会同意吗?
如果直言要刘封娶关凤,云长肯定不乐意。
但若先将惠儿嫁给关平,再言刘封娶关凤,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要提前开始布局。
至于范疆、张达、糜芳、傅士人四将,并不是现在该针对和清理的时候。
他现在势力太小,实力太弱,兵将本就不多,再清理就更没人了。
更何况,四人现在无罪,无端降罪必失人心。
反易弄巧成拙。
想处理好此事,当寻个恰当的时机,再想个万全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