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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郑瑛是江知秋的密友,和郑青山七拐八拐的还能扯上些亲戚关系。

小时候的郑瑛是柔柔弱弱的性子,说话轻声细语,特别容易哭,遇到事就往亲近的人身后躲。七岁那年郑瑛的娘去世了,一年不到,郑瑛的爹就娶了个后娘进来。后娘刚进门时装的对郑瑛不错,等生了个儿子之后,就开始原形毕露。小小年纪的郑瑛几乎把家里的活全包了,还要带弟弟。郑瑛的性子也日渐被磨砺的坚强起来,再也没哭过。

郑瑛在家里本来还有所隐忍,不会在明面上反驳后娘。直到他及笄那年,后娘撺掇他爹,想把他嫁给一个快五十的瘸腿男人做填房,郑瑛这才彻底爆发,先是拿着扁担把来提亲的男人和媒婆打了出去,之后把家里东西全掀了,拿着柴刀指着爹和后娘,说如果再敢这样作践他,他就把全家都砍死再自尽,大家同归于尽。

自那以后,郑瑛算是放飞自我,不过也不是没有代价,郑瑛泼辣的名声传遍全村,再没有人家敢上门提亲。

郑瑛把一碗水喝下肚,还嫌不够,又问江知秋要了一碗。咕噜咕噜再喝了半碗下去,郑瑛才总算觉得舒服了。

见好友似乎过的不错,郑瑛也就没那么着急了,抬眼把四周看了一圈。

“魏虎呢?没在家?”

“他去码头上做工了。”

“哟,这日子长了真是啥事都能看见,他以前可整天不是喝酒就是赌博。”

“成亲以后他就没再赌了,现在整天和我哥在码头上做工,早出晚归的。”

“难道戏文里说的是真的,还真有浪子会回头啊。”

江知秋笑着搬了把凳子过来,让郑瑛坐下。郑瑛靠在桌子上,用手撑着下巴,一副要长谈的架势。

“不过秋哥儿你怎么会嫁给魏虎。我走之前你们家不是和郑青山家都谈好了,就等下聘了嘛。”

江知秋把成亲前发生的事一一说给郑瑛听,郑瑛听完冷哼一声。

“我就说郑青山不靠谱吧,之前想向你提亲的好人家那么多,你偏和中蛊似的认准了郑青山。”

和好友说起往事,江知秋也忍不住苦笑了起来。他倒不是非郑青山不可,只是觉得与其嫁给一个不认识不熟悉的人,还不如嫁给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郑青山。他本就是个求安稳的人,这么大的事不敢赌也不愿赌自己的运气。

“听说郑青山他娘开始给他寻摸亲事了,还放话说要找家里好,长的好还好生养的姑娘,真是搞笑,就他娘那抠抠搜搜的性子,舍不得聘银还敢提这么多要求。”

江知秋并不奇怪,郑青山他娘一直想给郑青山娶个姑娘,觉得哥儿不好生养,之前他和郑青山的事,是郑青山和他娘大闹了一场,他娘才勉强同意的。

见好友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郑瑛知道郑青山的事在江知秋这是彻底翻篇了,总算放下了心。然后想到魏虎,心又提了起来。

“那这魏虎对你怎么样啊。”

“真的对我挺好的,你放心吧。”

知道江知秋一贯报喜不报忧,郑瑛拉着江知秋屋里屋外都转了一圈。

角落里,水缸里的水盛的满满的,劈好的柴码放的整整齐齐。

郑瑛看向江知秋。

“这些都是魏虎做的?”

江知秋点点头。

郑瑛站在外面无意间看到了卧室里的梳妆台,这下彻底惊讶了。

“魏虎还给你买了梳妆台?”

梳妆台这种家具一般庄户人家是不会买的,觉得又贵又不实用,只有城里或镇上的富贵人家才会给家里的姑娘或哥儿置办。

“成亲的时候就有了。”

郑瑛总算相信魏虎对江知秋是真不错。

“那你身体的事情他知道吗?万一以后他想要孩子了你怎么办。”

“如果他以后想要孩子,不想我做他夫郎了,我就和离回家照顾爹娘。但在那之前他只要还对我好,我就会尽好夫郎的本分。”

江知秋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似乎已经思考很久。

郑瑛开心的回到家,一个长相刻薄的中年女人正在打扫院子。

“这整个村子也就我们家瑛哥儿最会享福,这么大个人家里一点活都不干,整天不知道往哪里跑。”

看见后娘,郑瑛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垮下。

“难道水缸里的水是自己蹦进去的,柴房里的柴是自己劈好的,菜园里的菜是自己浇好的。”

后娘把手上的扫帚往地上一扔,双手叉腰。

“家里的事那么多,才干那么点活还好意思说。”

“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活人,你们不都还能喘气嘛,不能干活嘛。”

“行了,一天到晚吵吵嚷嚷的让别人看笑话。”

郑瑛他爹发话,两人暂时休战。

晚上魏虎回到家,看到墙角新出现的扁担一阵奇怪。

“秋哥儿,今天家里来客人了。”

“郑瑛今天来看我了。”

“还送了根扁担过来?”

看见墙角郑瑛忘记带走的扁担,江知秋咳嗽两声转移了话题。

“对了,秋哥儿,和你说个好消息,我被提拔做文书了,工钱一天200文。”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也不用每天那么累了。”

两人说说笑笑,并肩向屋内走去。

江家,江知春把给江父买的药递给江母。

“娘,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今天陪你爹去看大夫,大夫说你爹吃完这剂药就可以不用再吃了,后面好好调养就行了。”

江知春也开心了起来,因为家里变故日渐沉默寡言的汉子终于露出了笑容。

江父从医馆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喝药,可总不见好。直到江知秋回门之后,江父的身体才有了明显好转。

“爹,娘,魏虎那小子挺不错的,得了林管事的赏识,当了文书,工钱挺高的。”

晚饭时,江知春把好消息告诉江父江母。

江父连声说了几个好,江母也把头转过去,用袖子把眼泪抹掉。

“魏虎肯上进就好,我家秋哥儿日子就有盼头了。”

一直萦绕在江家的忧伤氛围,好似终于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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