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心中一紧,整个人震骇不已,却听身后传来春露的声音,“姑娘,你看夏荷又在胡说了。”
春露走过来,拿着汤勺喂夏荷喝汤,将夏荷未出口的话全数堵了回去。
看来,这话春露也听过,当夏荷是病糊涂了,乱说的。
她一时也分辨不出这话的真假,但不管如何,这话都不能传出去。
是以,她面色凝重交代春露,“夏荷有些神志不清了,胡言乱语,可千万不能让这话流传出去,给咱们招来祸患。”
这话若是假的,被有心之人拿捏住,那就是他她林婉儿教唆下人编排主子。
若是真的···恐怕裴子安会将他们全部灭口。
春露极其认真地点头,“姑娘,您不交代我也知晓其中利害的。这两日会好好看着她的。”
春露不慌不忙,沉着应对的样子,倒让林婉儿心生一股怪异。
春露似乎对夏荷的那些话,一点也不震惊,也不好奇,就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打重生后,她知道夏荷是裴子安的眼线之后,再看春露也带了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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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照例去给老夫人做药膳粥,林婉儿没瞧见昨日那两个婆子,有些奇怪。
春露笑着道,“想是手脚受了伤,不便上工吧。”
“姑娘,今日安神药材不放了吗?”
林婉儿解释,“春困秋乏,我看老夫人近日睡眠挺好的,停两日不妨事。”
顶着裴子安未婚妻的身份,她要伺候一个病秧子,日日都得跟药材打交道。
时间久了,认识了不少药材。也做得一手药膳粥,这才讨来给老夫人做早膳的殊荣。
照顾病人这方面,林婉儿是行家,春露自是没有异议。
今日难得见晴,蓝天像是被水洗过似的,澄澈透亮,暖洋洋的日光照在身上,让人觉得心情都舒畅不少。
开了春,园子里的花草树木也都生机勃勃,蓄势待发,更有等不及的迎春花已经含苞待放,一路花香四溢。
与这好天气骤然相反的是凝晖堂的气氛,沉闷、凝滞。
母子二人各据一方,互不退让。
老夫人面色瘆人的很,而裴正卿面色如常,清润无波,但独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即使面色如常,也给人一种透不过气的窒息感。
林婉儿看了眼里面,小心翼翼又回到到廊下,没敢进去。
昨日还母慈子孝,今日就差拔剑相向了。
啧,这就是世家宗族里的母子关系,掺杂了太多的利益关系,复杂又岌岌可危。
过了好半晌,只听到里面杯子被摔碎的声音。
林婉儿竖起了耳朵,就听老夫人无奈而又不得不低头的声音,“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再抬抬手,放过他一回。”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母亲,你需得记清楚自己的身份!”裴正卿话中有话,却并未点明,警告完老夫人后,终于开恩,“小惩大诫,责令他禁足启云轩半月,谁也不可探望。”
老夫人听完,重重松了口气。
禁足裴子安半个月,对他一个一年都出不了几次门的病秧子来说,那不是相当于没惩罚吗?
忙点头应了下来,还怕裴正卿反悔似的带头保证道,“你放心,我也不去凝晖堂。”
裴正卿眼尾扫她一眼,凌厉而又威严,哪还有半分为人子的恭敬姿态,活脱脱就是一个冷漠无情的审判者。
老夫人被瞧的后背一凉,忙缩回脖子,讪讪垂眸。
裴正卿出凝晖堂的时候,眸光不咸不淡从林婉儿身上一扫而过。
就在林婉儿以为他走出去的时候,忽听到方淮扬高的声调,“林姑娘,家主请您去碧霄园,说是有关二公子的事,要同你说。”
林婉儿眉心一跳,下意识咬紧了牙关。
这么明晃晃,还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
狗贼,是吃定了她不敢不去?
她偏生了反骨,决定这次不如他的意,“老夫人的药膳粥,再耽搁就凉了。劳烦容我片刻时间,待我伺候完老夫人,再去聆听家主训诫。”
待会、马上、明日···就这样能拖一会是一会,他一个家主,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跟她耗。
待到烦了、腻了,最好。
上一世,她想抱裴正卿的大腿,才虚与委蛇。重来一世,她只靠自己,只想报了仇,赶紧离开这,走得远远的。
裴正卿那,她懒得再去讨好、伺候,能躲一次是一次。
哪知方淮还真就等在那,不走,还说,“林姑娘,您也知道,家主是说一不二的性子。”
林婉儿冷笑一声,裴正卿说一不二?
他床上每每床上说最后一次的时候,哪次说话算话了?
假正经。
僵持不过是片刻的功夫,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出来了。
李嬷嬷笑着接过药膳粥,对林婉儿笑容可掬道,“林姑娘,老夫人这有我呢,家主有事找您,您切莫耽搁。”
林婉儿没了借口,只能恨恨随着方淮走了。
老夫人扒在轩窗后瞧着林婉儿走了,这才拍着胸脯,大大松了口气。
又有些歉疚,口中喃喃着,“今日正卿这口恶气怕是要出在婉儿身上了。”
李嬷嬷端着药膳粥,听她如此说,无不赞同。
裴正卿虽然在外面雷霆手段,但在家里素来都是一副清润温和,对人虽不热情,但也不曾发过什么大火。
刚刚那样,可是前所未有。现在回想一下,犹觉得有种被扼住咽喉,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老夫人灌了好大一口热茶,面色才缓和不少,对李嬷嬷道,“你不知道,刚刚我差点就没绷住。”
“还好我灵机一动,摔碎了茶盏,给自己壮壮胆!”
李嬷嬷瞧她怂唧唧的样子,忍俊不禁道,“那您还和家主拧?”
“哎!”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我师弟就这么一根独苗,身子又不好,我怎能忍心他流落街头?”
“罢了罢了。待会吃完早膳,将我那串碧玺珠子送去给婉儿,算是补偿她了。”
“您忘了?那串珠子,您昨日送给清平郡主了。”
这边,林婉儿才一进碧霄园,便被按在了书案上。
她双手抵着男人的胸膛,躲着他的吻,“不是说有关二公子的事,要同我说?”
裴正卿瞧她明知故问,狭长的眸中染上抹兴味,恶劣地狠狠掐了把她腰间软肉。
“非要提他?那不如我让人将他叫来?让他睡我们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