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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有趣,真是有趣……” 他轻摇折扇,对身后的管家说道,“备马。”

池锦年轻摇折扇,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抹逐渐消失在街角的纤细身影。

他看到几个妇人对着万可盈指指点点,言语间满是鄙夷,而那姑娘只是低着头,脚步匆匆,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

池锦年眸光微闪,心中竟生出一丝怜惜。

万可盈和万可峰手里紧紧攥着五两银子,虽然身上疲惫,但脸上却洋溢着喜悦。

五两银子!

足够他们支撑好一阵子了。

万可盈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一路堆着笑回到了万家破旧的院子。

万可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万可盈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她深吸一口气,提着手里挑出来的一些卖相不太好的的山货进了里屋。

屋内空无一人,姚氏应该是去了田里,弟弟万可俊也已经去了私塾。

她将山货放进木桶,打算中午加餐。

可是看看天色,想到田里还有活,她又犹豫了。

这山货鲜嫩,若是放久了,味道就不好了……

“哎……”万可盈叹了口气,正准备把山货收起来,突然听到门外万可峰的声音:“……都晒了好几天了……”

万可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焦急:“盈儿,胡萝卜干都晒了好几天了,你赶紧收进来吧,别回头又下雨给淋湿了。”

万可盈看着木桶里的山货,咬了咬唇。

这山货难得,若是晒干了,味道便逊色许多,这里又没有冰箱。

她眼珠一转,将山货藏在了灶台后面的柴火堆里,这才拿着竹篮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阳光晒得人睁不开眼,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泥土气息。

万可盈走到晾晒胡萝卜干的架子旁,仔细查看了一番。

胡萝卜干已经晒得差不多了,颜色变得深红,摸上去也有些硬实。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胡萝卜干一片片收进竹篮里。

“盈儿,你手怎么了?”万可峰眼尖,看到万可盈的手背上有一道红痕。

万可盈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手背不知何时被划破了,渗出点点血珠。

她这才注意到,应该是上山的时候划伤的。

“没事,小伤。”万可盈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去打点水,把这些胡萝卜条洗干净。”

她走到井边,吃力地摇起辘轳。

井水清澈冰凉,溅到手上时,一阵刺痛传来。

万可盈这才意识到,手上不知何时已经磨出了厚厚的茧子。

她停了下来,轻轻揉了揉疼痛的手,目光落在井水中自己的倒影上。

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一段时间了,她早已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现代女性。

为了生存,她必须变得坚强,必须学会适应这里的一切。

休息片刻后,万可盈继续打水。

将水倒入木盆后,她把胡萝卜条放进去清洗。

洗净的胡萝卜条颜色更加鲜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盈儿,你洗完胡萝卜先把衣服洗了吧,一会儿我也下地。”万可峰抱着柴火走了过来。

“不,我先把胡萝卜条处理好。”万可盈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衣服晚点再洗也不迟。”

她将洗净的胡萝卜条摊开在干净的草席上,准备继续晾晒。

做完这一切后,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积满灰尘的破坛子上……

“可哥哥,你过来帮我把这个坛子搬到井边去。”万可盈指着角落里积满灰尘的破坛子,对万可峰说道:“帮我把这个搬到井边去。”

万可峰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

万可盈将坛子仔仔细细刷洗干净,又用热水烫了一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赚了钱,我们去买几个碗吧,家里这几个缺口的,看着就心烦。” 万可盈对着万可峰说道。

万可峰挠了挠头,“过年的时候再添置吧,现在还是攒着钱要紧。”

洗净的胡萝卜条在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万可盈将它们仔细地码放在洗净的坛子里,一层胡萝卜条,一层粗盐,再淋上米酒,如此反复,直到坛子装满。

最后,她用干净的稻草塞住坛口,再用一块干净的布紧紧包裹住,用绳子牢牢捆绑。

“这样腌制出来的胡萝卜条,脆爽可口,用来佐粥下饭最合适不过了。” 万可盈拍了拍坛子,脸上露出些许得意之色。

心里想着如果有辣椒味道就更好了。

她将坛子搬进厨房,放置在阴凉通风处。

做完这一切,万可盈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乏力。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停歇。

她走到井边,看到万可峰正在吃力地搓洗着衣服,便走上前去,“我来帮你吧。”

万可峰抬起头,看到万可盈疲惫的神色,有些不忍,“盈儿,你歇会儿吧,我自己来就行。”

“没事,这点活累不着我。” 万可盈笑了笑,接过万可峰手中的衣物,熟练地搓洗起来。

冰凉的井水浸透衣物,也浸透了万可盈的双手。

她想起以前,自己十指不沾阳春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曾做过这些粗活?

“哥哥,把那件你的外衫也拿来洗了吧。” 万可盈指了指晾衣绳上的一件素色外衫。

万可峰将外衫取下,递给万可盈。

万可盈接过外衫,刚准备搓洗,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 她盯着衣袖上的一个补丁,眼神复杂。

“盈儿,怎么了?” 万可峰注意到万可盈的异样,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万可盈将外衫紧紧攥在手里。

万可盈的目光落在衣袖上那个针脚细密的补丁上,思绪万千。

这是原主亲手缝补的,她是那么温柔,恬静,那么有骨气的女孩子,被这个社会活活逼死了。

“唉……” 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搓洗着衣物。

“盈儿,你这补丁缝得真好,比娘缝的还好。” 万可峰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赞叹道。

万可盈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很快将衣物洗完,万可盈将衣服一件件晾晒在院子里。

阳光照射在湿漉漉的衣物上,散发出一股清新的味道。

“盈儿,我去田里了,你在家吧。” 万可峰拿起镰刀,准备去田里干活。

“我也去。”万可盈拿起锄头,突然想起一件事,“哥哥,咱家只有两亩地吗?怎么会那么少,我总觉的别人家好像比咱们多很多?”

“这个……” 万可峰挠了挠头,“路上跟你说吧,走吧。”

兄妹俩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万可盈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田地,心中疑惑更甚。

“其实……” 万可峰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道,“其实,咱家有三亩地……” 他话音未落,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怒吼:“哪个兔崽子偷吃我的瓜!”

万可峰脸色一变,“不好,是大伯!”

万可峰拉着万可盈拔腿就跑,朝着大伯的方向奔去。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揪着个瘦小的男孩,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小兔崽子,我辛辛苦苦种的瓜,你就这么糟蹋了?看我不打死你!”

那男孩被打得哇哇大哭,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块啃了一半的西瓜。

“大伯,大伯!别打了!”万可峰冲上前去,试图拉开暴怒的万伯言。

万伯言一把甩开万可峰,怒吼道:“你护着他?这小子偷东西,就该打!”

“大伯,昊昊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万可峰还想再劝,却被万伯言打断。

“不懂事?我看你是和他一伙的!你们这些好吃懒做的家伙,就知道偷我的东西!”万伯言越说越气,手里的棍子挥舞得更厉害了。

这时,一个身材略胖,面容和善的男人跑了过来,正是万可盈的二伯万仲勋。

他一把拉住万伯言,“大哥,大哥,消消气,孩子还小,好好说就是了。”

“好好说?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偷我的东西!他们就是不听!”万伯言一把推开万仲勋,指着地上的男孩,“看看,看看你家的宝贝儿子,这是第几次了?我辛辛苦苦种的瓜,都被他偷吃了!”

万仲勋叹了口气,将男孩扶起来,轻声安慰了几句。

然后,他转身对万伯言说道:“大哥,消消气,这孩子也是饿极了。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

万伯言一听这话,火气更大了,“你家怎么样,你们小时候,我哪天少了你们吃穿了?我辛辛苦苦赚钱养活这一大家子,他们不感激也就罢了,还偷我的东西?分离了家你们过成这个样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万仲勋连忙打断他,“大哥,你小声点,我知道了,我回去好好管教。”

万伯言冷哼一声,“好好管教!那么大的孩子不好好的送去私塾,就知道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干,还要你们养活他!”

万仲勋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大哥的脾气,一旦发起火来,谁也劝不住。

他转头看向万可盈,“可峰,你和你妹快去忙你们的吧。”

万可盈点了点头,拉着哥哥准备离开。

两个人向着自己家的地走去。

“哥哥,咱们家的地怎么这么少?”万可盈一直都很纳闷。

万可峰挠挠头,这是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了,那时候爷爷还活着。

他们的爷爷叫万土,奶奶叫罗大妹,老两口勤勤恳恳的耕种着从祖上继承下来的地。

生了三个孩子,还都是男孩。

到了都可以读书的年纪,一下子供不起那么多,老大主动扛起了家庭的重担。

到了成婚的年纪,娶了大伯母,还生了两个儿子。

万土拄着拐杖,缓缓地转身,对万伯言说道:“老大,跟我来。”

万伯言默默地跟在父亲身后,走进了屋里。

屋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万土坐在床上,咳嗽了几声,然后看着万伯言,说道:“老大,你娘走后,我一个人拉扯你们兄弟三人长大,不容易啊。”

万伯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爹”

“你已经娶妻成家,也该分家了……”

万伯言猛地抬起头,看着父亲,颤声说道:“爹,我……”

万伯言哽咽着,千言万语汇成一句:“爹,我不分家,这个家需要我。”

万土欣慰地点了点头,他知道长子一向孝顺,肩上的担子重,心里也苦。

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缓缓说道:“老大,你兄弟几个,只有你不识字,但你明白事理。你娘在世时就常说,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如今家境贫寒,供不起你们三个都读书,老大,你主动担起这个责任,供你两个弟弟读书,爹对不起你。”

万伯言没有丝毫犹豫,郑重地点了点头:“爹,您放心,我会努力赚钱,供老二和老三读书,让他们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自此,万伯言更加拼命地劳作,起早贪黑,从不抱怨。

农忙时在田间地头挥汗如雨,农闲时也四处打零工,补贴家用。

他粗糙的双手磨出了厚厚的老茧,原本挺拔的身躯也渐渐有些佝偻。

但他从未后悔,因为他知道,自己肩负着整个家庭的希望。

万季礼天资聪颖,学习刻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他明白大哥的付出,更加努力读书,希望将来能够出人头地,报答大哥的恩情。

每当看到大哥疲惫的身影,万季礼都会暗下决心,一定要考取功名,让大哥过上好日子。

相比之下,万仲勋则显得内向木讷,对读书也并不热衷。

他常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看着窗外发呆。

他羡慕大哥的强壮能干,也羡慕弟弟的聪明伶俐,但他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好,只会给家里添麻烦。

他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日,万伯言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看到万季礼正捧着书本认真学习,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走到万季礼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三,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万季礼抬起头,看着大哥布满汗水和疲惫的脸庞,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大哥,我一定会努力的。”

这时,万仲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大哥和弟弟其乐融融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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