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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沈珈芙到大殿中时明显看见了太后的冷脸。

她小心地凑上前,大殿上无人敢说话,她也只是看着桌面上准备丰盛的菜肴,上前去给太后舀了碗汤。

“姑母莫要气坏了身子。”沈珈芙咬声,轻轻道。

太后看着一脸好欺负的沈珈芙,重重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皇帝怎么就喜欢那个乐女了,她侄女儿的样貌身段哪哪儿都好,怎就看不上了!

“凝香苑什么时候去请的皇帝。”太后问道。

回话的小宫女垂头应声:“回娘娘,凝香苑那边待陛下下了早朝就将陛下请过去了,琴心姑姑去了御书房没看见陛下,问了才知陛下过去了还没回来。”

“你说说,皇帝又不是太医,叫他过去有什么用?”太后连汤也不喝,对兰婕妤显而易见地不喜。

沈珈芙只随着她的话,点头道是。

侍奉太后用完午膳,沈珈芙回了偏殿,她也有午睡的习惯,这一觉睡得安稳,醒过来时看见有些变了天。

“姑娘您醒了?”锦书笑笑,倒了盏温水递过去。

沈珈芙迷瞪瞪地接过,垂眸小口喝了一半,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外面:“什么时辰了?”

锦书道:“未时六刻了姑娘,奴婢见您睡得熟就没叫您。”

沈珈芙哦了一声,她的规矩学完了,在寿康宫也没什么事可做,偶尔多睡一会儿也没事。

“你怎么瞧着有些高兴?”沈珈芙醒了神,注意到她,“发生什么了?”

锦书压低了声音,说:“姑娘睡着不知道,听说陛下从凝香苑出来的时候罚了凝香苑的好些宫人,连午膳都没用就走了。”

沈珈芙有些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

锦书继续同她讲:“像是兰婕妤说错了话,陛下虽没罚她,但奴婢听宫人都说她是要失宠了。”

沈珈芙听着这些话却没像她一样觉得高兴,人人都说兰婕妤受宠,可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失宠的消息就传了出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的反应也在无形当中给了其余人猜测的凭证。

这才是真正的看别人脸色行事。

沈珈芙忽然想到自己绣的那副帕子,想了想,还是不该那么敷衍,应当好好绣才是。

“上次那绣帕子的布可还有剩的?”她问。

锦书点点头,那是太后娘娘给的上好的料子,还剩下些。

沈珈芙松了口气,叫她拿来。

锦书摸不着头脑地将剩下的料子取来,却见沈珈芙的架势是要重新再绣一张帕子,疑惑道:“姑娘这是为何?”

沈珈芙挑着丝线,没看她,回说:“我这叫未雨绸缪。”

实则完全没能来得及。

晚膳之时,祁渊过来了。

太后明显还没消气,看见他过来,一怔,侧过头看着周嬷嬷。

周嬷嬷下去叫沈珈芙过来。

“午时儿臣不知母后派了人过来,下午又是朝事繁忙。”祁渊一进殿,一个字也没提兰婕妤。

太后也没提她,看见沈珈芙略带茫然和慌张地过来,放下了心。

“倒也没别的事,只是用一顿家宴。”太后说着,叫人摆了膳。

桌上有酒。

祁渊正襟危坐,目光落到了酒盏上,片刻后,眼神却极其轻慢地上挑到了给他斟酒的沈珈芙身上。

压力不断地施加到她身上,沈珈芙身子一抖,差点将酒洒了。

她两面为难,太后要让她这么做,但这么做她就不得不直面帝王的怒火,她夹在中间,寸步难行。

那只斟酒的手愈发不稳,纤细的手腕仿若抬不起酒瓶。

祁渊面上神情不变,这时候他倒是想看看太后究竟是想做什么了,以至于吓得沈珈芙成了这般。

他漫不经心地微微抬手,手掌触到了沈珈芙手腕那截纤白又稍凉的皮肤。

“够了。”

沈珈芙迟迟回了声是,感觉到刚刚被握了一下的手腕都发热滚烫起来。

她的手有些颤抖,急急收回来,贴在身侧,总觉得那里的热度散不下去。

“珈芙也坐下吧,都不是外人,就不必扭捏了。”太后说得容易。

她的话说完,沈珈芙去看祁渊的反应,没见他反对,这才乖巧应了声是,垂下小脸坐到了距离祁渊两步远的座椅上。

太后忍不住咂舌叹一声:“珈芙就是太听话了,性子软。”

祁渊并不打算听她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他举着酒盏,刚沾唇,复又放了下来。

沈珈芙想到之后要做的事,紧张得吃不下东西,眼神不经意瞥过祁渊,却与他撞个正着。

她没躲,举着酒瓶还要给祁渊斟酒。

第二盏酒下肚,祁渊的脸色都不变一下,根本没醉。

就在一顿饭用到尾声时,舀汤的宫人忽然撞到了祁渊的酒盏,盏中的酒水洒了他一身。

祁渊抬眸,看见太后仿佛松了口气的目光。

原来这就是目的了——将酒洒在他身上,接下来许是要让他去换衣裳?

沈珈芙站了起来。

宫人在地上求饶,太后叫人把她带下去。

“先去换件衣裳吧。”太后叫了沈珈芙,“珈芙,快去带路。”

祁渊一个字都没有提,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似乎并不恼,他拿出手帕擦了擦酒渍。

沈珈芙亦步亦趋地跟上,跟着祁渊出了大殿门。

偏殿常备有一些衣裳,就是陛下所穿的常服也有备着。

沈珈芙还觉得手腕愈发滚烫,她推开偏殿大门,快步去给祁渊准备衣裳,同时将自己绣的手帕拿了出来,塞进衣裳里。

她动作很快,一切做完祁渊也才刚走到身后。

“陛下,衣裳在这里,臣女就先——”

话没说完,祁渊的声音止住了她:“你留下。”

沈珈芙抬起头,眸子里满是慌乱和惊疑——留、留下她?太后娘娘可没说这一出。

祁渊不管她,打量了一下周围,也没闻到什么别的味道。

见沈珈芙半晌没动静,他这才点醒了人:“宽衣。”

沈珈芙明白过来,站近了些,微微咬唇,垂眸给祁渊解衣裳。

她老老实实地给祁渊解了衣衫,又给他换上了一旁准备好的另一套衣裳,只是不知是不是手帕没放好,衣裳展开的时候落了下来。

祁渊看见沈珈芙的脸色明显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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