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到放学,余幼兮收拾好自己的小书袋,挎在肩膀上,一摇一晃的往国子监的大门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忽然窜出来几个少年。
“喂,你是哪家的,你不知道国子监都是我们男人读书的地方吗?”为首的是兵部尚书之子薛恒,也是一群少年里的小头头。
余幼兮看了眼面前的人,一眼便看出来者不善,可她没什么心思搭理这些人,只想赶紧离开国子监,她的肚子饿了,该回贵妃宫中吃晚膳了。
于是小团子低着脑袋,一言不发地绕道走。
然而少年不肯放过小团子,一个箭步又挡住了小团子的路。
余幼兮皱起眉,终于抬起脑袋和少年对视。
“这位哥哥,你有什么事吗?”
薛恒扬了扬眉毛:“没事本少爷就不能问你是谁吗?你这小小年纪的,脾气还挺大。”
余幼兮紧紧抿着唇瓣,更不耐烦了:“我饿了,要回去吃饭了,能不能让让?”
“饿了?你们小孩儿不是最喜欢吃糖吗?我这有,我跟我走?”薛恒玩性大发,想哄着小孩儿跟自己一起回家。
可余幼兮又不是真的小孩儿,她瞅了薛恒一眼,眼珠子一转,问:“你的糖在哪儿?”
薛恒一见小孩儿上钩了,立刻便兴奋起来,连忙冲着身后的一群小弟招招手,低声问他们谁身上带了糖。
一众人在身上掏来掏去,最后凑出了七八颗糖,薛恒转身拿给了余幼兮。
“怎么样,跟不跟哥哥走?”
余幼兮舔了舔唇瓣,伸手接过糖果,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扬起一个乖巧的笑容:“谢谢哥哥的糖。”
薛恒已经朝着余幼兮伸出了手:“那就走吧。”
然而余幼兮后退一步,大眼睛明亮的跟星星似的,纯澈无害:“这位小哥哥,我姑姑派来的人来接我了,我不能跟你走。”
薛恒闻言,眉头狠狠一皱:“你姑姑接你又怎么样,你跟我去玩玩,比跟你姑姑回家好多了,你知道我家在哪儿吗?”
余幼兮:“……”
不想理会这少年,她连忙冲着门口的宫女挥挥手:“小玉姐姐!”
门口已经等候多时的小玉连忙回道:“余小姐!”
少年们闻言纷纷扭头。
听见宫女喊余小姐,众人一愣。
如今在宫中能来去自如的,除了丞相府的那个小女儿,余贵妃的小侄女,还能是谁?
薛恒恍然大悟,咬咬牙,心中还有些怒意和不服气。
这小屁孩儿,专门来骗他糖的!
余幼兮生怕那几个少年还要缠上来,连忙带着小玉离开国子监。
“余小姐,方才与你说话的那几位公子似乎是几位尚书家的,听说品性不太好,您要小心些,若是受欺负了,要告诉贵妃娘娘。”
路上,小玉小声的叮嘱着余幼兮。
余幼兮乖巧点点头,扬着脑袋笑:“我知道啦。”
小玉心头一软,恨不得在小姑娘软乎乎的脸蛋上使劲儿亲一口。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在路过一宫殿转角处,余幼兮猛然瞧见阴影中靠墙站着一个少年。
是宴时洲。
他怎么在这儿?
余幼兮拍拍自己被吓得直跳的小心脏,呼出一口气,鼓起腮帮子有些生气:“时洲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呀?”
宴时洲从阴影中走出来,面无表情地瞥了余幼兮一眼,然后打算离开。
余幼兮却总觉得宴时洲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方才那一眼冰冷刺骨的,实在是令余幼兮不放心。
于是她将身上的小书袋拿下来塞进小玉手中,匆匆道:“小玉姐姐,你先回宫吧,我和时洲哥哥去玩一会儿。”
小玉眉眼担忧:“您小心些……”
话未说完,小团子已经一溜烟儿的不见了。
……
余幼兮迈着小短腿,提着裙摆,一路狂奔总算是看到了宴时洲的身影。
这条宫道偏僻,此时又是傍晚,没有什么人。
“时洲哥哥!”余幼兮大声喊他,想让宴时洲停下来等等自己。
她快跑不动了。
可宴时洲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依旧大步向前走着。
直到宴时洲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紧接着响起小孩儿的可怜的呜咽声,他才皱起眉,停下了脚步。
忍不住转头一看,只见小姑娘整个人狼狈地趴在地上,正捂着嘴巴,满眼的泪花儿。
宴时洲眉头皱得更深,往余幼兮的方向走去,在她面前蹲下身:“怎么了。”
余幼兮捂着嘴巴看他,不说话,但是眼泪哗啦啦的流。
宴时洲不耐烦地伸手,强硬扯开了小姑娘的手,然后就看见小姑娘的嘴里多了一个洞。
余幼兮的门牙磕掉了。
现在黑乎乎的一个洞,说话还会漏风。
余幼兮悲痛欲绝的再次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泪止不住地流。
宴时洲何时见余幼兮这样哭过,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看了余幼兮半晌,他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塞进余幼兮手中,声音还有些不自然:“擦擦嘴巴,脏了。”
余幼兮一听,哭的更大声:“泥是不是嫌弃窝惹呜呜呜!”
宴时洲听不清,不知余幼兮在说什么,只能道:“你先擦干净嘴巴。”
余幼兮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泥就是嫌弃窝惹!”
这下宴时洲终于听出来余幼兮说的是什么了,他啧了一声,面色更加冷硬:“你再哭,引来了人,我就不只是让你擦嘴巴上的脏污了。”
说着,宴时洲又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手中转了几圈,声音冷幽:“说不定,是血。”
余幼兮惊恐地瞪着宴时洲。
怎么会有人这样的,没看见她哭了吗,不愧是精神状态不正常的小暴君!
余幼兮吸了吸鼻子,终于放弃了向小暴君博同情的想法。
小暴君根本就没有同情心,他就是一块冷硬的石头!
余幼兮愤愤想着,也不哭了,从地上爬起来,拿着宴时洲给她的手帕胡乱擦了擦嘴,结果一看,嘴巴上还有血。
余幼兮惊惧:“窝流血惹,窝要史掉惹!”
宴时洲:“……”
他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夺过手帕,按在小姑娘的脸上就是一顿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