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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安雨晴与许国栋曾在这里住过好些年,后来条件好了,他们才搬到二环里的。

她与王月茹二十几年的交情,知道她性子软弱,丈夫在世时还好,凡事向来不用她操心,家里上上下下都是由他一人打理,甚至从未让她进过厨房。

自从王月茹老公去世,整个家里就是儿媳说了算。

她不仅要洗衣服做饭带孩子收拾家务,就连儿媳的内衣裤都要负责,若是没有及时洗净,就会惹来一通谩骂。

即便这样,儿媳还是时不时的挑刺儿,嫌弃她没什么能耐帮衬不了小两口。

王月茹长叹了一声,见到昔日的好友兼闺蜜好似瞧见了娘家人一般,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你瞧瞧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要忍受着晚辈的不孝,兴许是年轻的时候享了太多的福,老了老了开始遭罪了。”

“事情要从一年前说起,我腰颈椎一向不好,接连去过几次医院检查医生建议让我平日里多运动运动,我就想着反正待着也是待着,晚上没什么事就去跳广场舞强身健体。”

“后来我就认识了老姜,他丧偶多年一直没找,一来二去我们俩就对彼此有了好感,谁知这件事被儿媳给知道了,她当着街坊四邻的面骂我不要脸,说我老不正经!”

“我当时被气得急火攻心住了院,你猜儿子儿媳怎么说?他们说我这是活该,死活不来医院探望!”

“要不是老姜忙前忙后的照料,我怕是没那么容易从鬼门关里出来。”

听到这话,安雨晴瞬间挽起了她的手有些心疼的说着。

“月茹,这些事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可以过去照顾你啊。”

“咱们这么多年的姐妹,你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

王月茹当然知道她是真心实意的担心自己,却也还是摇了摇头,由衷的感慨着。

“你们家的情况我也了解,上有个爱挑事的婆婆,下有个五岁的小孙子,许国栋一向撒手不管,哪件事不得你亲力亲为?”

“我若是跟你说,那才是在给你找麻烦,咱们都这把年纪了,各有各的苦。”

这话说的安雨晴心里很不是滋味,扪心自问,她确实很久未与王月茹联系,倒不是关系生分,只是每个人的社会角色不同,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谁也没办法像几十年前那样自由自在了。

“月茹,我要跟许国栋离婚了。”

话一出口,王月茹一脸诧异,整个大院谁不知道他们俩青梅竹马风雨同舟走了这些年,让旁人羡慕的很。

可她万万没想到,安雨晴竟然要离婚了。

“许国栋不仅出轨了十二年,连私生子都有了,我是不会跟这样的人继续过下去的。”

说完,她又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想要给她力量。

“我们的人生已经过半,留下的时间并不多了,不要为了那些所谓的条条框框限制住自己。”

“既然儿女不孝,就当从来没有生育过好了,只要我们手里有钱,还愁不能安享晚年吗?”

“如果你跟老姜情投意合,无需在意外界说了些什么,那些都是暂时的,我们要抓住的是眼前的幸福,你明白吗?”

王月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也是唯一一个鼓励自己与老姜携手共度晚年的人。

她像是深陷泥潭之中,抓住了那根救命的绳索,一点点从里面爬了出来。

“你说的没错,无论日子过得有多糟糕,我们都要向前看,绝对不能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左右了自己的选择。”

“无论从什么时候爱惜自己都不晚。”

说罢,王月茹擦干了眼角的泪痕,对安雨晴露出羡慕的神色喃喃自语。

“以前大院里我最羡慕的就是你,年纪轻轻敢想敢干,永远都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你总是能想尽各种办法解决。”

“谁能想到几十年过去了,你现在变得跟我一样,也在为这些家庭琐碎烦忧,我当初还以为你会成为有名的企业家呢。”

闻言,安雨晴没有说话,她环顾老房子四周,这里的摆设跟几十年前一样,只是故地重游时,心情再也不复当年了。

紧接着,她抿嘴笑了笑,原本黯淡的双眸骤然亮了起来。

“没关系,从哪里跌倒我就从哪里爬起来。”

就这样,她们两个老姐妹躺在被窝里叙旧,回想着以前发生的种种,王月茹冷不防的提起了一个人:“你还记得秦逸舟吗?”

安雨晴迟疑片刻,立马回答:“记得呀,当时就住在我家对门,他比我小八岁,那时屁颠屁颠的跟在我后面叫姐姐,还经常到我家来蹭饭。”

“对,后来你们搬走了,他就守在你家门口哪都不去。”

王月茹边说边感慨着:“谁不知道他暗恋你呀,听说现在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但这里的房子一直都没卖,每年都会回来住一段时间。”

“他知道我替你保管钥匙的事,所以只要回来都会进屋看看,像是在怀念过去。”

若非王月茹突然提起,安雨晴压根不知道这些。

她的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少年倔强不服输的脸,他那时候年纪还小,却已经跟个小大人似的,口口声声说等自己离婚回来娶她的。

想到这里,安雨晴笑着摇了摇头,都这把年纪了还想小时候的事。

翌日,她们俩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安雨晴下意识地下了床,穿好衣服来到门口,待她将房门打开,赫然看见许国栋带着董佳佳出现在自己面前。

许国栋穿了一套藏蓝色西装,他挺直了腰杆看不出任何情绪,董佳佳依旧是一副贵妇装扮,满脸嫌弃的看着屋内的摆设,嗤笑一声道:“姐姐,你从家里出来就住在这种鬼地方吗?”

“你瞧瞧这里小的?哪像是人住的,都没我家保姆房大呢。”

话一出口,许国栋的脸色发生微妙的变化,这里曾是他亲自为安雨晴打造的温馨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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