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司棠踏进殿中,众人的目光纷纷向她看齐。
多数是憎恶与怨恨,只有孟清池,眼里盛满了疑惑。醒来后,她听贺燕归说了司棠给她下妖毒一事,每日听着不同的人骂司棠,对乔羽禾以碎骨钉之罚惩戒司棠更是拍手叫好。
但她无法相信,一没证据,二找不到司棠下妖毒的原因,所以她更愿意认为,是自己除妖时不小心中了毒。
路径护见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清清嗓子说出召集大家前来所为何事。
“想必大家都听说了清风镇妖魔作乱一事,清风镇的镇长给祈华宗递了信,希望宗门能帮助他们解决妖怪作乱一事。”
“清风镇?”风晚吟疑惑地问出口,道:“听说清风镇人杰地灵,百年来未有妖魔作祟,怎如今会出现妖怪作乱?”
“这也正是他们没想到的,据镇长在信中所言,他们已被妖魔侵扰多时。”
“那我们快些下山去帮他们平乱吧。”
听见孟清池雀跃到迫不及待的声音,司棠一阵恶寒,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孟师妹未免太兴奋了些,你师尊可还没说让谁去呢。”
孟清池心眼粗,没听出来司棠的暗讽,闻言看向路径护,自告奋勇道:“师尊,我想去!”
但风晚吟和贺燕归作为孟清池忠实的守护者,听见司棠的话,颇为不悦。
风晚吟直截了当地挖苦司棠,“小师妹侠肝义胆,怀的是为民除害的心思,不像有些人,只会暗地里耍花招,残害同门!”
“风师兄!你别这么说!”孟清池不满风晚吟对司棠的冒犯,出言阻止,“师姐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你们都没证据。”
不是那样的人?是那样的人?
司棠闻言笑了,不知道孟清池在故意装傻还是当真纯真,“孟师妹眼睛雪亮啊。”
乔羽禾却在听到孟清池这样维护司棠时,皱紧了眉头,这让他回想起在以往的很多个百年中,他也是这么站在司棠一边。
“先说正事,莫要议论其他。”
路径护听到乔羽禾清冷的声音,连忙收了看戏的心态,正了正神色道:“此番下山,目的就是为了帮助清风镇平息妖魔作乱,无尘真君,你觉得谁去更合适?”
“我们如今并不清楚那作乱的邪祟道行如何,未免发生意外,我必定是要前去的。”
风晚吟紧随其后,自荐道:“路师叔,大师兄,我愿前去,为清风镇居民献力。”
一听乔羽禾要去,孟清池更加兴奋,高高举手,声音清脆,“我也要去!师尊,大师兄,我要去帮百姓除害!”
“小师妹,妖魔猖獗,你的伤才好,再受伤了怎么办?”
贺燕归目露担心,他从来不愿意孟清池进行这么危险的事。
两人原本是娃娃亲,若不是孟清池一门心思要修道,他二人早就成婚了,两家人劝说孟清池不住,这才放她来祈华宗修炼。
贺燕归也跟了过来,两人一道拜在了路径护门下。
风晚吟闻言也是连连点头,劝阻孟清池,“小师妹,你听话,就乖乖待在山上。”
“我不!”孟清池倔强地拒绝,辩解道:“我本来就只是受了点惩罚,没有多重的伤!斩妖除魔本就是我们的天职,我怎能待在宗门的羽翼之下,遇事就躲起来。”
“可此行凶险……”
司棠对此,发出几声耻笑,“师弟,明知道孟师妹侠肝义胆,你们却要让她做温室里的花?真是为她着想。”
风晚吟厌恶地看着司棠,“你又不去,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话,你闭嘴!”
“谁说的?”司棠的桃花眼中添了几许狡黠,余光瞥向乔羽禾,“我当然要一同前去,为大师兄分忧,免得你一个元婴修士,给大师兄添乱。”
“你!”
以往遇见为百姓除害的事,司棠从来不参与,她并不认为做这些无谓的事能增长修为,下山几个月,还不如闭关几个月。
“师兄师姐,你们别因为我吵架。”
孟清池神情慌张地劝架,风晚吟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司棠这才将目光彻底放到乔羽禾身上,“大师兄,我愿一同前往。”
乔羽禾的眼神不偏不倚地落在司棠身上,这身天青色的衣裙衬得她温柔多情,殊不知内心多么阴暗冷漠。
不多时,他吐露一个好字。
孟清池还在为自己据理力争,“大师兄,我也要去!我一定不会给你们添乱的,你们相信我!”
“好,允许你去,不过切记,保护好自己。”
对着孟清池就是柔声细语、和颜悦色,对着她就是冷言冷语,乔羽禾你可真是两面派!
司棠隐在袖中的手攥了攥,脸上却带着笑意看着乔羽禾:看来勾引孩他爹的计划,前路漫漫啊。
一听孟清池被允许去,贺燕归马上举手表示自己也要去。
最终就是乔羽禾、司棠、风晚吟、孟清池、贺燕归,一行五人,即日出发。
路径护例行交代,“万事量力而行,不要为了除恶反倒害了自己,明白吗?”
“明白。”
几人齐齐回答,却心中各有己见。
像乔羽禾等人,必是愿意为了正道奉献自己的生命的人;而司棠,她虽修正道,心性却似魔,任何时候,只有自己的命是最宝贵的,其余一切,均可舍弃。
出了天辰阁,乔羽禾下达指令,“明日一早,山门前汇合,出发前往清风镇。”
“好的,大师兄。”
司棠没有如其他人那般朗声回答,却看着乔羽禾点头,在大家分别时,她兀自跟上了乔羽禾。
乔羽禾自是察觉到有人尾随,也知道是司棠,却一直未言一语。
直到两人来到长天峰下,司棠忍不住叫住他,“大师兄。”
“何事?”
乔羽禾并未回头,司棠闪到他面前,目光从他平静的脸上往下看,越过他的心口继续往下,最终落在他的手上,“你的伤可还好?”
“你真的关心吗?”乔羽禾并未正面回答司棠的问题,越过她准备回去。
可司棠不愿意,她都追到这了,怎么着都得有点进展吧,她拉住乔羽禾的手,迫使他停下脚步,“关心啊,我之前不懂事,以怨报德伤了大师兄,内心愧疚的紧。”
说完,直接拽出他宽大衣袖下隐藏的那只手,虎口处的牙印疤痕清晰可见。
司棠有点意外,她只是为完成天道的任务,刻意凑上来找话题,却没想到会看到这个。
作为渡劫期修士,他明明可以施法使肌肤光洁如新,不留疤痕,为何徒留这么一道难看的疤痕?
“你不知道处理吗?”司棠微微蹙眉,无法对这一举动做出感知,“难道我咬的疤痕让你用灵力都去不掉?”
说着,司棠施展灵力,准备帮乔羽禾祛疤。可是乔羽禾却挣脱掉,冷冷地道了句不用。
嗯?灵力还在指尖流转,司棠不明白乔羽禾这是何意,下一刻人直接消失在眼前,“为什么?”
乔羽禾回到自己的殿中,通过灵力感应到了山门前迷惘的司棠,见她愣了愣,收回灵力,后不解且不高兴地离开。
而他亦收回灵力,看向自己手上那处疤痕,好似一个标志在提醒他:何为,何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