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苗吃完午膳,休息了一会后,打算下午也去学堂看书。
小红和小橘都一脸惊恐,不知道小姐今天吃错什么药了,毕竟下午夫子是不讲课的,大家都是自习。
付苗上了七年的学,下午就从来没去过学堂。
所以,当付苗下午出现的时候,不仅是先生和同学们震惊了,就连学堂里的狗和耗子都震惊了。
作为同学的付蓉脸上露出了惊奇的笑容,带着丫鬟走过来道:
“妹妹可是稀客,今天是什么风把妹妹吹来了?”
付苗只觉得对方眼熟,死活想不起来这位姐姐是谁,小橘赶紧在她耳边低声介绍:
“她是付蓉,刘氏生的,比小姐你大一岁!”
原来是她的便宜姐姐啊,付苗懂了。
因为付远山的“勤耕不辍”,现在付苗一共有十八个兄弟姐妹,除去和她同母的六岁幼弟付舟海,其他全是庶出的,付苗根本记不清谁是谁。
听了小橘的科普,付苗对着付蓉露出一个略显敷衍的微笑后,就直接无视她,带着小橘从她身边走过了。
对于这种开口就是阴阳怪气内涵人的货色,付苗向来是不放心上的。
付苗一走,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就此起彼伏。
付蓉脸涨的通红,她本以为在学堂里付苗无论如何也会给她这个姐姐一个面子,怎料付苗竟是个愣的,把她的脸打的啪啪作响,她仿佛已经听到周围人的笑声了。
…………
付苗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翻开书后,感觉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她本以为是付蓉,结果一抬头就发现是坐在隔壁的一位公子,
在付苗抬头的瞬间,视线被迅速收回了。
付苗觉得有意思。
以她两辈子的经验来看,这位公子不像是想为付蓉出头,反倒是像喜欢她。
杨仁怀正襟危坐,脸颊却烫的能烙饼,刚刚没忍住偷看了付苗一眼,还被人抓包,此刻少年只觉心如擂鼓。
学堂里,女孩和男孩之间是隔着水榭与纱帘的,互相只能看个影影绰绰的大概,付苗压根没看清刚刚是谁在看自己。
她把小橘叫了过来,让她把座位名单找出来,付苗一阵捣鼓,就确定了刚刚那位是杨仁怀。
付苗对这个人很陌生,只知道是付远山同意来学堂念书的,至于出身家世如何,付苗一概不知。
傍晚放了学,付苗竟然主动等付舟海一起回府,小小的男孩一出教室看见自己姐姐还在廊下等自己,高兴的朝她跑去。
付苗看见自己弟弟迈着小短腿的样子就想笑,她牵起付舟海的手,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呦~,我当是哪家坛子成精了呢,原来是我家坛子成精啦!”
“我才不是坛子精!”付舟海不服气的说道,惹得付苗哈哈大笑起来。
姐弟俩说说笑笑的回到了付二夫人的院子,因为付舟海年纪小,还跟着母亲住。
付二夫人老早就听到姐弟俩的笑声,已经安排人准备好了茶水。
姐弟俩一进门,先乖乖的给母亲行完礼,还没起身呢,付苗就迫不及待的问王妈今晚吃什么了。
付二夫人看着女儿还是这么不稳重,感觉头都大了。
吃了晚膳,天也黑了,付舟海年纪小,已经开始犯困了。
他像小鸡啄米般不停的点头,付二夫人看的想笑,就让他先去休息了,毕竟明天还要早起去学堂。
这下只剩母女二人了,屋里丫鬟仆妇们很有眼力见的都退下了,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付二夫人看了付苗一眼道:“有什么话快说吧!”
付苗想了想,还是把杨仁怀偷看她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付二夫人听完,神色并没有任何异样,只是追问还有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付苗摇了摇头道:“小橘我都瞒着,别人更不会知道了。”
付二夫人闻言放心了不少,然后说道:“杨仁怀父亲和你父亲是同科的进士,当初殿试被钦点为榜眼,因为长的丰神俊朗,圣上又有意拉拢士林学子,于是曾经想将平阳公主的幼女湘城郡主许配给他。”
这下换付苗吃惊了,脱口问道:“湘城郡主?她不是大伯母的亲妹吗?现在是卫国公夫人啊!”
付二夫人淡定的喝了口茉莉茶,然后才回答道:
“是的,正是你大伯母的亲妹妹,而她之所以后来嫁给卫国公,是因为杨仁怀的父亲自己不成器。赐婚圣旨本来都拟好了,结果杨仁怀的母亲带着幼子进京敲了登闻鼓,状告杨仁怀父亲始乱终弃还想杀人灭口。”
“圣上震怒,令大理寺彻查才发现杨仁怀父亲在知道皇帝有意赐婚后,为了一步登天,不仅隐瞒成亲有子的事实,还暗中想加害杨仁怀和他的母亲,幸好被杨仁怀母亲识破,拼命带儿子逃到京城,这才让真相大白。”
“他父亲因欺君之罪被判流放三千里,最后病死在了半途,而他母亲得到了圣上的恩准,和他父亲和离了,孩子也改为母姓,母子俩就在京城住了下来,开了一个小缝纫铺子维生,你父亲可怜他是故人之子又天资聪颖,于是让他来付家学堂上学。”
付苗没想到杨仁怀的身世这么坎坷,一时有些唏嘘。
付二夫人一眼就看出了付苗的盘算,毫不犹豫的打破了她的幻想:“娘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可是杨仁怀并非良配,我和你父亲是断然不会将你许配给他的。”
付苗的心事被母亲一语戳破,尴尬不已,耳朵都红了,正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付二夫人就继续道:
“不是娘嫌贫爱富,看不起他家境贫寒,而是他的母亲不是个好相与的,杨仁怀这孩子虽然人品学问没什么问题,可是性格软弱,家里都是他母亲做主,这样的人家,对于女子而言,不是好归宿。”
付苗这下明白了,她娘想的比她更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