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从沙发上坐起身,双肘支在两腿上,捏捏眉心。
“可我扔城河里都不想给你,怎么办?”
如果江野铁了心,放话不给她东西,别说京江,她就算跑遍全世界,也拿不到。
可她酒也喝了,骂也受了,要这么走了,太亏了,老头子的病还在等她。
“江先生需要我做什么,不妨直说。”
江野牵起唇角,似乎就在等着她这句话。
他拿起桌边的雪茄盒,抽出一只雪茄,用雪茄剪扣上茄帽。
“跪下。”
几乎是同时,清脆的“咔嚓”声,雪茄帽剪断,掉落。
他的指令声不大不小,低沉有力,传遍大厅的角落。
虞听晚身形一僵。
她也曾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跪下给我磕两个,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
她知道江野一向骄傲,不可能受得了她的侮辱,更不可能给她下跪,一定会知难而退。
可江野跪了,干脆利落。
校园里的人流熙来攘往,没有人不认识江野。
他就那样跪了,磕头拜她。
他匍匐在她脚边,抓着她的脚踝,哽咽着,「求你,别走。」
但她还是走了。
虞听晚咬咬牙,睫毛的阴影遮蔽了双眼,看不清情绪。
“没听到江野的话吗?叫你跪下呢!”
杨铄打开手机摄像头,对准她,如同一场校园霸凌。
可她知道,这次不是霸凌,是对背叛者的审判。
她手指颤了颤,拽住衣角。
同态复仇罢了,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扑通!
虞听晚跪在江野面前,没有拖泥带水。
“呦!大名鼎鼎的虞主播真跪了!杨哥你好好录,切个近景,凭她的流量,这放网上肯定能火!”
杨铄比了个OK的手势,嘴角含着嘲讽的笑。
江野将他们的话听进耳里,并没有阻拦,盯着跪下的虞听晚,眼中幽暗。
他直起身,把雪茄叼进嘴里,双腿大大咧咧敞开。
“爬过来,给我点上。”
虞听晚瞬间抬起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眸。
那双眼睛睥睨着她,点了点嘴上的雪茄。
雪茄不会叼在嘴里再点燃的,他在故意羞辱折磨她。
也对,她做的那些事,就算是杀了她也难以解气。
“爬啊!”
江野恶劣道,空气都随之震动。
虞听晚跪在那儿,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没眨眼,双眼泛红。
她接过侍者递来的雪茄打火机,噙着一抹释怀的笑。
行尸走肉一般,缓缓挪动膝盖,在十几人的注视下,一点点屈辱爬过去。
江野仰倒在沙发上,头离她很远,她爬到他身边,却够不到他嘴里的雪茄。
可江野没有让她停下的意思。
她听见人群里,有人吹起耐人寻味的口哨。
她攥了攥拳,挤进他双腿敞开的空隙。
他身上的冷杉香环绕着她,深沉幽静的味道,还和以前一样。
只是物是人非。
虞听晚终于够得到他嘴里的雪茄,一圈一圈慢慢撩燃。
五年来,他们第一次靠得这样近。
年岁没有磨平他的棱角,他还是惯常的桀骜之姿,就如同那上挑的眼尾,嚣张恣意。
可虞听晚却比以前更寡欢寡欲,似乎就算是死亡,也不会让她有任何反应。
“虞听晚,动作这么娴熟,看样子没他m少帮男人点雪茄啊!”
“哈哈哈哈哈哈——”
杨铄撑在桌子上,镜头对准她的脸,拉了个特写。
江野吸了一口,两指夹着雪茄,从嘴里拿出搭在腿上。
虞听晚垂下手,脆弱如一片落叶,想要从他腿间退出去。
江野大力掐住她的脖子,不许她退,嘴对准她的脸,呼出烟气。
烟气之间,四目相对。
“你觉得我和你,现在谁比较像一条狗?”
虞听晚呛得咳起来,江野掐着她的手反而收紧。
“器械我那有的是,你真想要,不如把用在他身上那套也让我见识见识,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货色,说不定,我就大发善心给你了。”
他用夹着雪茄的手,指了指郭老板。
虞听晚没余力反驳她和郭老板的关系,她被掐的得喘不过气来。
而对于异味的厌恶,令她胃里排江倒海,偏偏江野越掐越紧。
她要是被掐死还好,要是没忍住吐在他身上,器械真就没得谈了。
“咳咳……难受……”
她闭上眼,握住他的手腕想要挣脱。
“你还知道什么叫难受啊?”
她微弱的力道对江野就像挠痒痒,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真的忍不住了,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江野……”
倏地,江野瞳孔一缩,松开手。
虞听晚重获自由,忙爬起身,想要去洗手间。
“嗤啦——”
她百褶裙的一角,被江野踩住,骤然撕裂开来,大腿雪白的肌肤,大片裸露在人群的视线中。
她震惊在原地。
“喔豁,难怪钓凯子一钓一个准,有料啊!”
江野收回脚,迅速到慌乱。
虞听晚哆嗦着唇,用风衣盖好大腿,在众人的注视嘲笑下,跑向洗手间。
“呕——”
她一日没吃东西,吐出来的只有酒水,她感受到胃拧成了麻花,抽搐不止。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她用水漱了漱口,接起电话。
“喂,席穆。”
刚缝好的手腕,又出了很多血,她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哆嗦,于是按了免提,扔在洗手台上。
“怎么才接电话,你在哪呢?怎么这个时间还不回家?程朗跟我说你昨晚又进医院了,还不吃药,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虞听晚咽了下口水,让自己的声音尽量维持正常。
“我没事,在给老头儿谈器械,一会儿就回去,臭老头又跟你告状,还有程朗。”
“你别以为我出差了就没人管你了,你给我按时吃药,听到没有?谈得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你放心吧,我就算是死,也会把东西拿回去的。”
“说什么傻话!没人欺负你吧,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虞听晚看了看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擦去呕吐带来的生理性泪痕。
“没人欺负我,你安安心心上班,不用担心我。”
“你一点都不听话,想让人不担心都难。十二点前一定要记得回家,乖乖等我回去。”
羲和死了,她也成了精神病。
后半夜是她发病率最高的时候,所以每次外出都会尽量早回。
这样的她,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负担和累赘,她觉得很对不起席穆。
“好,我肯定争取活到你回来。”
“吃药!”
“好~”
虞听晚挂了电话,叹了口气,看向自己撕裂的裙子。
想起众人直白的眼神,她的心脏一紧。
江野,比以前更混蛋了。
她转过身,思考着裙子怎么办,只见洗手间的门把手上,不知何时,挂了件衣服。
她把衣服拎起来,是条包臀裙,酒吧服务员穿的那种。
估计是李主任找服务员借的,有总比没有好。
她走进隔间换上裙子,而后重新回到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