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宝问道:“什么意思?你能拿到这笔生意?”
田安然道:“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七成还是有的。”
贺家宝听了更加疑惑:“你一向身居内宅,平时做的也都是些吃喝玩乐的事儿,哪来的七成把握拿下这样的生意?”
田安然觉得,以前可以瞒着贺掌柜,时机到了把他杀了就完事了。
可如今只怕是瞒不得他了,不然自己就被撵出去,一旦自己对任何人来说都毫无价值,那等待自己的只有摇尾乞怜,而这些人难道还有活菩萨?
哪一个又会心慈手软?
田安然打定了主意,要先保住自己,于是便说道:“咱俩是好是歹的,也是几十年的夫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本来不想告诉你,是想事成了之后再说,这事儿是南安侯府牵的线,我怕你心里介意。”
说到这儿,她看着贺家宝,发现他认真在听,但却并不表态,一声不吭。
于是田安然接着说道:“六王爷和王妃想接这笔生意,而且也十有八九了,他们接手之后定是要转包出来的。”
接下去她本想说,南侯府的侯爷容若知已经投靠了六王,是六王爷的人,正在替六王找这笔生意的下家,于是就找到了她田安然。
可下一刻,她又觉得要抬抬自己的面子,而且南安侯府与六王勾搭在一起这事,只怕是不能说的,于是这话就变成了:
“南安侯府的侯爷容若知不知怎的知晓了一些内情,也知道六王王府自己并没有做布料成衣的生意。
于是,”她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贺掌柜,才继续说:“就替我们绸缎庄和六王府牵了个线。”
贺家宝明白她这意思,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容若知才牵的这个线呗,怎的,要他这个当丈夫的表示感谢?
忍着心头的恶寒,他听田安然说道:“为了将来我们贺家绸缎庄能更好地接下这个生意,我才想着先在陛下和皇后以及诸位贵人那混个脸熟。
若是能拿下皇商的封号,将来六王爷将这笔生意交给我们时倒也顺利些,也不用显得,是早先就跟我们联系好了。”
说到这又忍不住埋怨贺家宝道:“哪知道你冲到皇宫去拦着我,还把那两匹布料的缺陷全都告诉了宋瑛。
这下好了,不但皇商的封号没拿着,我还闹了个终身残疾。
我一心为着咱贺家绸缎庄着想,最后却落到了这步田地。
被你贬妻为妾,入了贱籍,还在众人面前挨了一顿杖责。我丢了脸,丢了人,还跛了腿。”
贺家宝听了,心中狐疑,如果真是这样,这件事上倒是委屈了她。
只是,她和容若知勾搭成奸多年,究竟是一心为着贺家绸缎庄着想,还是另打的什么主意也不好说。
田安然看着他,心里想:若不是你告知宋瑛坏了事儿,如今你的命和你一辈子打拼下来的绸缎庄都是我的了。可惜可恨。
贺家宝虽未全信她的话,只是说到底,这笔军服生意的诱惑太大了。
贺家宝便道:“若真是这样,那是委屈你了,只是我事先也并不知道这些。”
沉吟片刻又道:“如今你提这事儿又是如何想的?可是还有把握做成,但是你有什么条件?”
田安然佩服他做生意人的敏锐,于是笑道:“我想人家王府既然早先想着与贺家绸缎庄合作,如今贸然起了变化,他们临时去另找一家,再从头谈合作也是麻烦。
可如今咱绸缎庄的名声不太好,要想把名声重新立起来不外乎两件事。
一是舍财,二是比烂。
咱只要舍得花钱,人收了好处赚得便宜,总是要说些好话的。
再就是,如果有人比我们的事闹得大,名声更差,那我们这点事儿也就不是事儿了。”
贺掌柜点点头说道:“若是舍财倒是好办,这些年我修桥铺路,往庙里捐钱也是办了不少,生意人嘛,总是有得有舍,求个平安顺遂。
如今不外乎再多往善堂里捐些, 二十几家绸缎庄分铺也可以让利,施粥派饼,免费赠穷苦人家一些低档的布料都是可的。”
田安然觉得这贺掌柜一点就通,十分的上道,点点头又说道:“当家的以前就做了许多善事,那是最好不过,如今请这些收了咱的钱,修桥铺路的寺庙和善堂都站出来为咱说说话。”
贺掌柜被田安然这句当家的,叫的心里多少有点受用。
稳了稳心神又问道:“可第二件事就难了吧?现在谁家还会出比咱家更大,更让街头巷尾议论的事儿?”
这几句话说完,心头不舒服的感觉又升了起来,终究还是这个女人,被他养着又不安于室,红杏出墙给自己惹来的乱子。
田安然心里却没来由的又想起了宋瑛,心里又气又恨,那脸上也不由得带出了几分狠戾,说道:“这事儿我来琢磨,你就先甭管了,不如你做第一件事,我来做第二件事。”
贺掌柜道:“若真能拿到军服的生意,少不得要感谢,既然以前你们已和六王谈妥,那六王要的是什么?如今你又要的是什么?”
田安然心道:这就到重点了,可六王要的是什么,如今倒是不能明说,先要点别的吧,免得这人起了疑心。
于是说道:“六王要一成的利。至于我嘛,这个年纪了又跛了一条腿,只想过个好好的日子,还请贺掌柜把我的身份和名分都提上来,我不要在贱籍里,我也不要当妾。”
贺掌柜飞快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么大的一笔生意盯着的人肯定不少,虽然有六王爷牵线搭桥,但如果真能拿下这笔单子,价格肯定也是要说得过去的,不能太高。
这种情况下还要分一成利出去,自己绸缎庄的获利不会太多,但是难得这笔单子的体量巨大,再薄的利,这么大的走量也是不少了,若能稳稳地吃下来,那就是一笔长期的稳定的丰厚的利润。
于是说道:“既是你们已经答应了六王,如今要继续这事儿,那肯定不能出尔反尔的改口,一成利就一成利吧。
单子都从六王那来,总不能还驳了六王的话。
你这个事儿倒是麻烦,若是平常我便能做主,可将你变为贱妾是皇后娘娘的口谕。
按我朝律法,你若想免了贱妾的身份,那就只有舍了这条命去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