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诺刚起床,就迫不及待地把家里的八个保镖召集在一起。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想……给池叔叔庆祝生日,需要大家帮忙。”
许诺诺大着胆子简单又昂扬地和保镖们解释一番后,试探性地指挥他们出门去买气球、彩带以及其他的装饰材料。
一副煞有介事的小模样,还真有了些女主人的派头。
玛丽笑得开心,抬头挺胸地站在许诺诺旁边,小声给她打气。
意识到许诺诺想对牧宁池的房子动手,领头的保镖马克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请示牧宁池。
却被许诺诺软软一句“惊喜不能提前告知,拜托了!”而心情忐忑地选择了作罢。
他们的老大把许诺诺抓来,除了限制她自由外,其他各方面都不曾亏待。
甚至可以说——
好吃好喝地养着她!
每天光是食材和营养品就要花费上千。衣服更不用说,这几天陆陆续续送来的那一大堆,纪梵希、香奈儿、普拉达……各种品牌轮番上阵。
金贵得不行!
马克拿不准牧宁池的心思,对许诺诺多少还是客气的,便随了她的愿。
可惜别墅实在太大,八个保镖又没干过这种细活,他们小心翼翼地忙碌了半天,只勉强把客厅装饰了一遍。
五彩斑斓的气球、精致的鲜花和独特的饰品,使白色基调的客厅瞬间转为彩色。
一群人身处其中,仿佛进入了一个浪漫的梦境。
再看剩下的时间还算充裕,许诺诺决定把牧宁池的卧室也装饰一番,却遭到了保镖的一致反对。
他们一个个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好像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马克苦笑,“许小姐,帮你装饰客厅,我们就已经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私自踏入池哥卧室,几条命都保不住。”
“哦……那好吧……”
许诺诺知道牧宁池脾气不好,不想再为难他们,转身跑进厨房,将辛苦了半天才做好的两个蛋糕放在餐桌上,指着其中一个冲众人招手。
“刚做的蛋糕,你们帮我尝尝吧?”
犹豫一番后,八个保镖大着胆子并排坐在餐桌一侧,许诺诺给他们每人切了一块。
似是从来都没有这般放肆过,保镖们身板挺得笔直,只三两口便把盘子里的蛋糕吃了个精光。
然后不带一丝停留地迅速起身出门,生怕慢了一步被不知何时回家的牧宁池发现。
最后的结论也是出奇地一致——
“好吃!”
…
时至夜里10点,别墅外终于传来帕加尼嚣张的引擎声。
等得上下眼皮都开始打架的许诺诺蓦地从沙发弹起,一个箭步冲到客厅总开关前。
“啪”一声,关了灯。
玛丽家里有孩子,每天八点下班。保镖们不敢僭越,除了装饰客厅和品尝蛋糕,其他的事再也没有人愿意配合她。
真是场冷清的生日会……
许诺诺深吸一口气,自己给自己加油鼓劲,捏紧了手里的礼炮。
别墅十分安静,许诺诺可以听到男人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躲在暗处,看着牧宁池逆着月光踏入枢轴门的身影。
欣长而悠扬,有种独特的魅力。
客厅门自动打开,门外的牧宁池明显地停顿了一秒,而后才缓步进门。
许诺诺见状,立即将客厅灯光调整至梦幻模式并打开。
淡紫泛着粉红的光晕轻盈迷人,在客厅内徐徐流淌。
许诺诺快速拧开礼炮。
“池叔叔,生日快乐!”
“嘭”一声响,伴随着许诺诺的祝福,无数晶亮的彩带从牧宁池眼前缓缓飘落。
然后猫儿一样的许诺诺一个箭步窜到牧宁池身前,歪着头,在浪漫又朦胧的灯光映照下,冲着他甜甜地笑。
下一秒。
一只凌厉修长的手穿过两人间肆意飘扬的彩带,瞬间扼住了许诺诺的喉。
牧宁池冷着眸子睨她。
“才关了三天就神志不清了?谁让你弄这些东西?”
!!
许诺诺心底一沉,笑容僵在脸上。
她知道牧宁池会生气,可就算不喜欢,就算生气……也不至于,把她杀了吧?
周遭空气在刹那间凝滞。
牧宁池扼喉的手越来越紧,许诺诺呼吸困难,仿佛有一把刀子在狠力割据她的脖颈,痛苦的表情在脸上扭曲。
因害怕而颤抖的小手胡乱抓住牧宁池手腕,却始终无法撼动男人钳子般的手指。
“池哥!”
车子停好后匆匆进门的陈颂文看到满客厅的装饰,明显地怔然了一瞬,随即才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低低开口。
“池哥三思!她是许念生的女儿。”
牧宁池凝眸不语,陈颂文不敢再劝。
许念生的女儿又如何?池哥若是想杀一个人,根本不会在意她是谁!
夜晚沉谧,许诺诺痛苦挣扎的声音便显得尤其尖锐刺耳,如同撕裂的布料,划破了周围的寂静。
盛满了巨大恐惧的泪水从她沁红的眼尾哗哗流下,再顺着柔美的下颌线,一滴滴钻入牧宁池指缝间。
冰凉的泪水很快便被牧宁池掌心的炙热灼散,唤醒了牧宁池即将失去的理智。
他松了手,冷眼将呛咳不止的许诺诺往地上一扔,转身上楼。
“叫他们滚进来,把这些碍眼的东西清理干净,剩一点儿都给我滚蛋!”
“是。”
陈颂文应声后冲门外保镖挥了挥手,保镖们心有余悸地低着头进门,沉默又迅速地收拾着满地的狼藉。
谁也不敢看地上的许诺诺一眼。
从十点到十一点。
保镖们忙忙碌碌,许诺诺则跟个水人一样,坐在地上哭了整整一个小时,像是要把心里积攒的憋闷和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客厅收拾干净,保镖退下后蓦然安静的氛围显得许诺诺的哭声凄凉又诡异。
陈颂文垂眸看了许久,最后大概是于心不忍,上前一步蹲在许诺诺身前。
“生日,是池哥的禁忌,你不该自作主张给他庆生。”
“我知道。”
她知道,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可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抓住这一点小小的希望尝试一下。
不然等牧宁池走了,她继续被困在这里,拿不到学费,到最后连大学都上不了!
她也有自己的生活啊!
许诺诺低着头,努力平复着心头愤懑的情绪,认真思索一番后,抽噎着继续道:
“任何生命的诞生,都是母亲的一场馈赠,是一件,呜……值得庆祝的事,悼念母亲和庆祝生日其实并不冲突。他妈妈的离世,不是他的错……他不该把自己困住。”
断断续续的话音,完完整整地落在刚沐浴完准备下楼的牧宁池耳中,一双长腿便停在了楼梯口。
牧宁池莫名想笑,唇角尽是不屑。
这世间盼他死的不少,庆他生的,却没有几个。
从他有记忆起,牧慈就总是在他耳畔强调——
“你这条命,是用你妈妈的命换来的!你就是个孽种,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当初真该直接把你弄死,换安娜活着!”
所以他才七岁,就被牧慈狠心扔进如炼狱般的赤沙联合军。
他落在一群野兽手里,独自舔舐伤口。穿越黑暗的淬炼,一步步成长。脚踏腐骨,手染鲜血,九死一生才从那地狱里爬出来。
是,他是孽种,也是灾难,出生时是妈妈的灾难,长大后是别人的灾难。
像他这样的人,居然会有人单纯到觉得他的出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而这只为了给他庆生的小猫,似是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身上穿了件雾霾蓝的束腰公主裙,使得此时的许诺诺即便在哭泣,看上去也依旧是那么的甜美又可爱。
“许诺诺,上来。”
陈颂文迅速起身,他能猜到牧宁池这一开口,前往鄂罗国的行程可能要取消,十分自觉地退出了客厅。
“池哥,我明早再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