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的手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逼上前来,声音冷如寒冰的说道:“谁给你的胆子!”
脖子被他掐住,呼吸受阻,甚至声音都发不出来,面对如此可怖的男人,我心里本能的升起恐惧!他,是想掐死我吗?
可一想到就是他抢走了爸爸的心脏,恨意瞬间取代了恐惧。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掐死我!反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在我恶狠狠的视线里,他却慢慢松开了手。离开钳制的那一刻我又向手术室大门冲过去。我想我大概是丧失理智了,把父亲离去带给我的悲痛都发泄在了这件事上。
是,我没有办法好好思考,也没有办法理智的考虑问题。我只想带爸爸走,带他回家,让他入土为安,而不是躺在冰冷的手术室里,被人摘去唯一还鲜活的心脏。
那只强有力的大手再一次将我拉了回去,我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里。宋景之的手臂牢牢的将我禁锢住,他低声喝止道:“好了!别闹了!”
我的力气根本敌不过他,无法从他怀里挣脱,只能把所有的愤怒和委屈变成眼泪哭出来。眼泪和鼻涕全都蹭在了他的衬衫上,活该,谁让他不撒手。
眼前突然模糊起来,鼻尖上萦绕的是男人的气息,像是剃须水,又像是沐浴露,不香,却不难闻。可怎么都想不起来他是谁了。伴随着耳边的一声叹息,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宋景之恼火的叹了口气。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挨打,还是被个疯女人给打了!他原本可以打回去,甚至掐死这个女人都不为过,可面对她那样倔强固执的眼神的时候,还是收回了手。
真麻烦。她干嘛一副恨死他的样子,又不是他害死她爸爸的。给钱又不要,到底想怎样。
她还骂他,说他是畜生。他不过是想救自己的母亲而已。
昨天她拒绝捐赠心脏的时候,他就见识了她丧心病狂的模样,简直要把她爸爸的死归咎于他的责任一样。
不过他也能理解。面对丧父之痛谁又能冷静坦然。所以他不想再浪费时间跟一个失去理智的女人谈。他立刻让秘书调查了他们家的情况,找到了她母亲,顺便了解了他们家的情况。
她母亲没什么正经工作,家里还有一个在念书的妹妹,以前全靠她父亲维持生活。对于这种家庭来说,毫无意义他们最需要钱。不出他意料的,秘书提出给一百万感谢费的时候,她母亲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捐赠心脏。
不过秘书却告诉他,除此之外,还提出了另外一个小小的要求。
无妨,只要能给母亲移植心脏,一百个要求他都可以答应。
宋景之最讨厌女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偏偏这个女人两次三番的在他面前又哭又闹。为了不打扰手术的进行,他还不能坐视不理。
“行了,别哭了。”他拍了拍怀里的女人。她总算是不闹了。可手一抬,她竟然软绵绵的倒了一下去。
顺手接住她,才发现她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嘴唇微颤,还挂着满脸的泪痕。人似乎是晕了过去。
宋景之忍不住头疼,真是麻烦。
梦里全部是爸爸的脸。
他来接我放学,替我背着书包,大手牵着我的小手。下雨了,他在我头顶撑起一把打伞。可我突然脚下一滑,摔倒了。
我抬起头来,想让爸爸扶我起来,可是他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像是根本忘记了身后的我。
“爸爸!等等我!别走啊爸爸!”年幼的我拼命的喊叫,可是他仍然头也不回。
他为什么不回头?他不要我了吗?他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了吗?
我伤心的拼命大叫:“别走,别走,等等我!”
突然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了我,轻声说道:“好,好,不走,知意别怕,等你,放心,多久都等你。”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我也安下心来。可是突然想起,这个声音不是爸爸的!这是谁的声音?他是谁?
眼前又闪过一张冷峻英挺的脸,是那个人吗?那个味道?衬衫上的男人味道?不对,不是那个味道。我闻了闻,是一种温暖细腻的味道。
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
“知意,你醒了?”耳边有声音传来。
侧头看去,看到了陆行洲担忧的脸。
“学长?你怎么……我这是……”
“你在医院晕倒了。护士在最近联系人里找到了我。你感觉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我仔细的回想,晕倒前最后的记忆是……宋景之?手术室!
我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还没起身就被陆行洲按倒回去。他急切的说:“别动!手上还打着点滴呢!回去躺好!”
“我爸爸他……他还在手术室!”
“知意,”陆行洲安慰的握了握我的手,“蒋叔叔的心脏移植手术已经做完了,遗体已经被送走了。”看来他来医院之后,已经知道了我爸爸的事情。
“做……做完了?”我愣愣的重复。
“是。手术很成功。对方患者应该很快就可以康复了。”
心里突然空荡荡的,说不上来是疼还是不疼,总觉得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我不甘心的扭过头去,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成不成功跟我们也没关系,反正他们是高兴了,我爸也死透了。”
陆行洲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想啊知意,有人因为你爸爸的心脏活了下来,他救了一个人的命。而他的心脏会继续跳动下去,他的生命也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延续着。你难道不高兴吗。”
陆行洲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救人一命是好事,我当然也愿意做,可是总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甚至有些嫉妒宋景之,他妈妈被救了,我爸爸却死了。
我揉了揉又疼又胀的脑袋,对陆行洲说:“对不起啊学长,又麻烦你跑过来一趟。你赶紧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
“说什么傻话?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