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春觉得立夏在痴人说梦,可是她眼睛亮晶晶的,他实在不忍心打破,只能顺从地点点头。二姐这么向着他就够了,就算是不能上学,也没有什么。
姐弟俩摘了些青菜装进坛子里,陈立夏用家里仅有的几样调料调了味,就把坛子放在了屋后的阴凉处。
张萍看着两人从菜园子里走出来,想着陈立秋的话,叹了口气。只是立夏和立春打闹着,没有注意。
因着和赵国年约好了,第二天陈立夏起得很早,特地换了身衣裳,虽然也是半新不旧的,但已经是她衣柜里最好看的一身了。
困难都是暂时的,陈立夏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路往场院走去。
远远地就看到赵国年的自行车立在场院门口,永久牌带大梁的自行车在这个年代还是很拉风的。
她笑笑,快步走过去,就见许多人堵在场院门口。见她来了,自动自发地让出一条路来。她疑惑地走进去,惊得瞪大了眼睛。
赵国年和一个下乡的知青扭打在一起。那知青带着帮手,在一旁拉偏架,赵国年腿又不好,眼见着落了下风。
那尖锐的男声得意地叫嚷着,“就是你这瘸子拿她当宝!朱才俊都说了,陈立夏看着老实,实际可浪……嗷……”
赵国年暴怒,一拳头打在知青的嘴上。那人惨叫一声,当即吐出一口血水。血水中,还有一颗牙。
他被打得红了眼,骂着脏话就要扑过去。他的帮手上前拉住了赵国年,眼看着那人就要打到赵国年身上。
陈立夏眼尖地看到墙角的一根木棍,捞起来照着那人的后背就是一棍子,直把他打得踉跄几步跪倒了。
谁也没想到她会出手,那两个知青也愣住了。赵国年抓住机会,一回身一脚踹在另一人的肚子上,那人也被踢倒了。
他举着拳头还要去打,陈立夏赶紧拉住他的胳膊,整个人扑到他身上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赵国年的愤怒渐渐平息下来,反手搂着她,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冷冷地瞥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眼,“再让我听到谁说立夏的坏话,我绝不会放过他!”
众人左右看看,谁都没敢吱声。赵国年刚刚那狠劲儿大家都看到了,这会儿谁敢送上门去。
他本就人高马大的,整天冷着脸,真有种凶神恶煞的感觉。加上他父亲赵书记在村里只手遮天,虽然瘸了一条腿,也没人敢惹他。
他也一向独来独往,从来没见过跟谁走得很近。
如今,看着他和陈立夏亲密地站在一起,大家都很疑惑。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关系了?
陈立夏真是被赵国年的两句话给震住了。这么霸气十足的保护,把她这小心肝搅得天翻地覆。痴痴地一抬头,才发现,赵国年受伤了。
那两个知青伤的不轻,赵国年脸上也挂了彩,什么旖旎的想法也只能压下去了,架着赵国年往外走。
赵国年人高马大的,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几乎将她笼罩起来,陈立夏走的十分吃力。
“立夏,你要带我去哪啊?”赵国年的胳膊动了一下,想从立夏肩膀上收回来。刚刚是情急,如今理智渐渐回笼了,他才意识到这个动作多么不合适。
可立夏却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松手,一双水盈盈大眼睛瞪着他,语气特别冲,“你受伤了,跟我去卫生所!”
赵国年还想说什么,陈立夏立马掐了一下自己的腰,挤出两泡眼泪来。微红的眼圈,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分明看到她那点小动作了,可是赵国年的心啊,还是软成了一片。大手轻轻地在她的眼角擦了一下,语气有着无奈的宠溺,“好,上车,我带你去!”
成功!陈立夏忍不住扬起嘴角,松开赵国年的胳膊坐到后车座上。
赵国年跨坐到车上,忽然回头低低地跟她说了句,“以后不要掐自己了,疼!”
刚刚还窃喜的某女一下子囧地僵住了,他都看到了!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没事,赵国年把自行车骑得飞快。道路两边的青草极速地倒退,陈立夏却还在意着他的话,脸上火烧火燎的。车子轧过一块石头,掂了一下。她正出神,一下子扑到赵国年的后背上。
后背传来绵软的感觉,那股怪异的热又涌上来,汇集在一起,让他有种压抑不去的冲动。
赵国年猛地将车子停住了,在后面扬起一溜的灰尘。
陈立夏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国年,怎么停下了?”
“我……”赵国年一张嘴,才发现嗓子沙哑地不像话,咬咬牙:“我真的没事,立夏,前面就是村里的井台子,咱们去坐一会儿吧!我有话跟你说。”
陈立夏先是跳下车,仔细地上下看看,他就嘴边有点青,看上去倒也没有什么大事。才点点头,“行,去那坐一会儿!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那知青嘴里不干不净的话,她听到了,也猜到了赵国年打架的原因。
这傻男人,一对二,就这么跟人家干上了,也不想想自己吃亏怎么办?
可被人在意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两人便推着车走近了井台子。还没来得及坐下,赵国年就跑过去打了一桶水,“咚咚咚”地喝了个饱。
清凉的井水微微平复了身体的燥热,赵国年张张嘴,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怎么说。左右看看,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吹了吹灰才拉着陈立夏过来坐。
这待遇,当她是城里的娇小姐了?陈立夏抿着嘴压抑着笑,心里却是止不住地甜。她拍拍旁边的位置,“你也坐!”
“我……”看着她俏丽的小脸,赵国年又想到那美人在怀的美好感觉,刚刚喝下去的凉水好像没作用了。呼吸一紧,后退几步坐到井对面的石头上了。
那动作看得陈立夏一愣,小脸明显一副受伤的表情,“你……”
赵国年心疼了一下,也张张嘴,“你……”
又是异口同声。
陈立夏憋着气,哼哼一声道:“这次你先说吧!”
她腮帮子鼓鼓的,像个偷灯油的小老鼠。赵国年看她可爱的样子,竟放松了几分。沉闷的脸色微微和缓了些,目光更是温柔的不像话,道:“一起说!”
陈立夏瞥了他一眼,点点头,“好,我数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