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一离开,施染露立刻就换了副表情,她脸色带着痛快的笑意,甚至抑制不住的笑出声。
施染霜看的吃惊,在她的记忆中,施染露什么时候都是乖巧温柔的,就是笑也轻轻浅浅,沐浴春风般。
施染露笑的甚至有些癫狂:“施染霜你个废物,想跟我抢东西,下辈子。 凭什么你就能做正妻,论相貌、才华、手段,你哪点强的过我。不过就是命好头个好胎成了嫡出女罢了。 季家这么厚的家产,凭什么只能由肚子里的孩子继承,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施染霜看着已经扭曲的施染露,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心存不满。她忍不住走上前对着人道:“可你已经不少庶女了啊,一年前你生下了哲儿,我已经求父亲抬了二娘为正室,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可施染露丝毫察觉不到,她依然猖狂的笑着:“施染霜你真是个彻彻底底的蠢货,我的好姐姐,一想到你求爹扶了我娘为正式,我就忍不住地想笑。 你怕是死都想不到,你娘的死并不是病入膏肓,而是我娘买通了她身边的丫鬟,每天在她喝的甜汤里放微量的毒粉,日积月来下损了心脉。”她笑意渐收,满脸都是恨色“施染霜,你在地狱里好好地看着, 你所有的东西都会属于我。”
施染霜只觉得眼前发黑,娘竟然是被二娘害死的,她竟然还求着父亲让杀母仇人取代娘的位置。
她一直都以为娘是因为舅舅们战死沙场,心情抑郁导致身体每况愈下,最后撑不住离世。
原来都是她们母女合谋害死的,施染霜这个恨,更恨的确实愚蠢的自己。这么多年她一直把施染露当做亲妹妹般疼爱,甚至比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都多疼几分。
可她最疼的妹妹却是害死她的兄弟,更是杀母仇人的女儿。
施染露哼着小调,片刻后又缓缓道“施染霜其实你死的也好,省的下个月知道自己的亲妹妹会在母亲的安排下嫁给一个傻子。”她忍不住又开始狂笑“嫡出又如何? 谁都想不到季家的小公主会嫁给一个痴傻的男人。 还有你那个宝贝弟弟,我娘说了会好好宠着他,宠的他只会吃喝玩乐成为一个草包。”
施染霜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似得扑向施染露,可身体再一次从施染露身上穿过。 她崩溃的大叫着:“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染雨和染华,他们也是你的弟弟妹妹啊,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施染霜穿过施染露跌在地上,她恨得全身的血都在沸腾。 她瞎了眼才会觉得施染露娘俩是好人。
都是她害的,要不是她求爹爹扶那个恶毒女人,他爹绝不会有这个念头。毕竟外公在朝中的权势,爹爹是不敢将那个女人抬平妻。
娘,是女儿对不起您。
染雨、染华是姐姐害了你们,都是姐姐的错啊。
施染霜瘫在地上哭泣着,她恨不得撕碎了施染露,更恨的是什么的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的自己。
染雨下个月出嫁的事情她是知道了,男方是白鹭城的大户。婚事是二娘扶正后操持主办的,直说家大业大,人品相貌上乘,原来是个痴傻的人。
施染霜拼命的安慰自己,不会的。父亲要是知道染雨嫁给个傻子,一定会把她接回家的。
还有染华,施家一向门风清正,肯定不会让染华养成草包。
想到这里,施染霜心里好受几分,父亲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肯定会有半分的。
可施染露接下来的话却再一次让她掉进寒潭:“施染霜,我其实真的可怜你。 你长这么大没看清过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你一直跟我说爹如何的聪明睿智,重情重义。 你难道从来都没怀疑过,你娘的死,爹真的没有察觉到端倪吗?他只是为了施家的颜面,更为了我娘身后的势力,忍了下来。 还有你娘,爹要是真的喜欢你娘,怎么会妾室通房接连进门?如今你两个舅舅已经死了,你外公也离世了,他还会在顾忌你们吗? 就算为了施家的面子,他也不会捅破我娘做到事,何况我舅舅年初的时候就升了职,还有我状元表哥,他都不会让我娘难做。 就算他知道我害死了你,信不信他也不会为你出头。 他还要指着哲儿继承季家的产业。”
施染霜不得不承认,自从舅舅和外公们相继离世,她每次回家时,父亲对她的态度不如往日。再联想到他对施染露和施染均的态度,她心中的动摇又多了几分。
如果真如施染露所言,母亲的死父亲是心知肚明的,那么弟弟妹妹们真的危机在即。毕竟施染露的外公冯家在朝中渐渐站稳了脚跟,而她们姐妹三人能依靠人全都不在了。
如果父亲真是那样的人?想到此,施染霜就觉得呼吸都沉重起来。
父亲竟然让杀妻之人一直在身边,还把她提为正妻。
他怎么能如此对待母亲,母亲当年不顾族里的反对,执意嫁给只是一介商人的父亲,和外公几乎断绝了关系,全心全意的爱着他。
她真的好恨这些人,为什么这些虚伪、恶毒的人都活的好好的。她死死盯着施染露一字一句道:“我就是最鬼了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恶人。”
可事实是她什么都做不到,这种无力感几乎要逼疯了她。她恨的全身都在疼,眼前突然一黑,意识就这么消失了。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施染霜就觉得全身像被重物碾压过似得,耳边也全是轰鸣的声音,五脏六腑好像都缠在了一起。
她疼的想大叫,可嘴里却发不出半分的声音。她痛苦的呻吟着,努力的挣脱这种压抑的痛楚。
下一刻,全身的痛突然被抽离,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视线里是她熟悉的双面蝶绣的床幔,会这种绣工的不足五人。这床幔是她四岁时外公花重金找人给她绣的礼物。
她呼吸一下子就屏住了,因为这个床幔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失手打翻了烛台,这床幔随着屋里的陈设一同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