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停顿了许久,就在他以为男人要开口帮他时,那边却开了口。
漫不经意的语气,淡淡道,“最差不过是破财消灾,但是如果你将我扯出来,我就要你连这灾都消不了。”
再想说什么,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男人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手机屏幕亮起,些许光亮使得身在黑暗中的他不觉眯起了眼睛。
银色的眼镜边框被手机光亮映衬的泛着浅浅的光泽。
薄薄的镜片遮盖住他的眼神,让人瞧不出他的情绪。
……
天大亮时,沈卿意已经吃好了早饭,正蹲下身体,双手捧着脸看四月喝奶。
从前只听过使出吃奶的力气,现在竟能真的看见这句话。
奶渍被甩的满脸都是,四条腿用力的扒在地上,喝几口再嗲嗲的喵一下。
她拿出手机,正要拍下这一幕时,楼梯处传来了声响。
沈卿意面上的笑容尽消,她将手机收起来,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看去。
美好的一天,从看到陆言霆结束。
“昨天是你接我回来的?”陆言霆用手按着太阳穴的位置,宿醉使得他头痛万分。
当然,他身上觉得疼的地方不只是头,还有小腿和脸颊。
小腿那他看过了,有一块不小的淤青,至于脸颊,竟然有个巴掌印。
任陆言霆怎么想,都没能将酒醉和这两处伤联系起来。
“是啊。”沈卿意没什么感情的笑了笑,“反正整个陆家只有我一个人闲着,我不去接你谁去呢?”
沈卿意将他昨晚说的原话送给了他。
说这话的时候,陆言霆还没醉彻底,所以他隐隐约约还记得自己那时说这话的心思。
他想让沈卿意来接他回去,却又不想让她知道他想。
所以一时情急,说出了那话。
“我脸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他岔开话题,另问道。
在陆言霆看不到的地方,沈卿意手指动了动,蜷缩起缩进袖子里面。
她本来都已经想好了,如果陆言霆记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她该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没想到他竟然全忘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老天爷都在帮她。
她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温水之后递了过去,“怎么?你不记得了吗?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两人之间气氛罕见的温和,陆言霆也有些享受这样的温和。
他接过了杯子,用余光看着不远处的女人,眼神渐渐的黯了黯,“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那她就能好好掰扯了。
沈卿意摆出愧疚的表情,“昨天我扶你出来后,你突然甩开我走到前面一个女生面前,非要联系方式,还不住的要抓人家的手。”
陆言霆手指微僵,眼瞳也逐渐放大。
“如果那女生单身就算了,她旁边还站着她男朋友。”
“那女生先是打了你一巴掌,在他男朋友出手之前我忙跑了过去,又给他们道了歉这才能带你回来。”
酒吧外面那边没有监控,话自然都是她说。
不过如果不扯得这么离谱,这巴掌印确实不好解释。
端着这样一张淡然温柔的脸,眼中还满满都是没能阻止这一巴掌的歉意,陆言霆相信了这些话。
信了之后,他开始怀疑人生。
毕竟这样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手一松,玻璃杯掉在了地上。
有绒毯挡着,玻璃杯没有碎,而是咕噜咕噜的滚到了沈卿意脚边。
她俯下身将玻璃杯捡起来,好在里面的水已经喝完了,绒毯没有沾上水渍。
比起沈卿意心中的悠哉与淡然,陆言霆可以说是十分不平静了。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一句话上。
如果那女生单身就算了。
她不在乎的吗?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坦然的说出这句话?
地上的四月喝完奶,伸了个懒腰,细细长长的尾巴绷直的像根天线。
它走了几步,然后顺着熟悉的味道整只猫趴在沈卿意的鞋上。
沈卿意只得俯下身将四月抱起来,准备带它出去晒太阳。
刚走没两步,手腕处便被拉住。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眉头跟着皱了起来。
不是因为陆言霆抓住了她的手腕,而是因为左手戴着的手链不见了。
昨天晚上出门的时候还戴着的,想了想,脑中的记忆不断的翻滚。
似乎,在打陆言霆巴掌的时候,手链就已经不见了。
要不然,陆言霆的脸上就不会是个小巧的巴掌印,巴掌的下端,还该多一个链条一样的痕迹。
所以说,是丢在酒吧里面了。
沈卿意瞬间头疼起来,丢在旁的地方或许还能找一找,丢在酒吧哪还能找得到。
“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陆言霆不自觉加重了力气,她的手腕没一会儿就出现一个红痕。
本就比常人要白皙的皮肤,看着这红痕,愈发显得严重。
“说什么?”沈卿意一手紧紧的抱住四月,眼中真真切切的露出不解的神色来。
难不成她刚才编的话让他觉得不满意吗?
如果不满意,她还可以编几个路人甲乙丙丁等进来。
发觉到她手腕出现红痕,陆言霆松开了手,语气深沉,“你刚才说,如果那女生单身就算了,是什么意思?”
沈卿意对上陆言霆的眼睛,捕捉到里面的无措时诧异的抬眸。
应该……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如果是的话,这种方式,也太过婉转而又幼稚了。
“你放心,只要你说一声,陆少夫人这个位置,我随时都可以让出来。”
她说的是真心诚意的话,此刻放在这,也是一种试探。
陆言霆紧咬牙根,质问了一句,“这个位置就让你待的这么不情愿吗,是随时都可以让出来?还是说你早就想让出来?”
沈卿意嘴角一直噙着的笑意渐渐消失,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
觉得陆言霆脑子怕是有点毛病的,前后说的话宛如精神分裂。
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前几天他是如何义正言辞的告诉她,是她插足他和宁知沅之间。
如今她有随时都让出陆少夫人这个位置的念头,难道他不该感到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