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不好意思,也许是刚才李泓萧扯我腰带,给我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他怎么能那么轻浮呢?
我道:“你要是实在想揉,我脚趾上还有好几个红疙瘩呢,你揉吧。”
说着,我把脚丫子伸了过去。李泓萧看了看,并没有如我所愿,嫌弃地起身离开,而是,伸手握住了我的脚踝。
他仔细看了看,我没有骗他,我脚趾头上确实被跳蚤给咬了,有几个脚趾又红又肿,大脚趾上还有连日跋涉磨出的血泡。
简直惨不忍睹。
他的手指在我的脚丫子上轻轻按揉。
我惊呆了,吓傻了。
他那双握惯了冰冷长刀的手,如今,居然给我捏脚?!
实在是……不可思议。
以后天庭上会不会盛传,泓萧将军给我揉过脚趾头?或者更加离奇,传我欺负泓萧将军转世,强迫他给我捏脚?
我忐忑不安,如坠冰窟,立即想要把脚收回去。然而,李泓萧却按着我的脚不放。
我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哀求道:“别揉了,将军。”
他轻轻“嗯?”了一声,抬头看向我,“不是你让我揉的吗,为何又怯了?”
我道:“我不疼了,也不痒了,你帮我揉的……很可以了。”
他笑了笑,双手还是按在我的双脚上,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看向别处,很不自在地问道:“你昨天晚上在湖边是不是绑回来个红衣少年啊?”
虽然这话题转换的十分生硬,但还是有点作用的,李泓萧有些诧异地问:“昨晚,你也在湖中?”
我点点头,可不是嘛!我那么大一个活人你都看不见。
他皱眉道:“为什么不出声?”
我想起当时的落魄模样,讪讪一笑,“当时我在洗澡,如果被你和你的部下看见了,似乎不妥。”
“你的衣服,是那红衣少年的?”
我噎了一下,他问我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微冷,看起来有些不悦。
“不是他的,是……我的另一个朋友的。”
他闻言,脸色更不好看了,“你还有另一个朋友?”
我有点后悔,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险些暴露了摇光星君。这可怎么圆回来呢?我向来不会说谎。
我只好闭嘴不说话。
他看了我一会,点头道:“阿芒果然很不简单,这一路上,又是英俊少年,又是借衣的朋友。”
我忙扯住他的袖子,着急解释道:“那少年和我没关系的……”
他挑眉,“如此说来,那位借你衣衫的朋友,与你有很大关系了?”
我憋了半响,没憋出一个字。还好,外面忽然响起一个清越的声音,缓解了此时的尴尬。
“小道星尘雪,求见李将军——”
我听出来,这是红狐变化出的少年男相的声音。
李泓萧看了我一眼,起身将床四周的帷幕放下,然后对营帐外说:“请进。”
我透过纱幕,看见那位自称“星尘雪”的少年走了进来,头戴莲花冠,臂悬长拂尘,端的有几分仙风道骨。只是依旧一身艳丽红衣,妖气横生,不像仙道,像妖道。
我想着,李泓萧有点眼力的话,就应该可以看出这少年有问题。
然而,李泓萧对他却是颇为客气,“星尘雪,是阁下的道号?”
少年哈哈一笑,悠然反问:“谁家的道号如我这般轻浮?”
我心说他还知道轻浮呢!星尘雪,这名字虽美,却与他沾不上边,这小红狐从上到下,哪有半点“星尘雪”的孤冷之意?
分明妖冶如火。
见李泓萧不言,红狐狸少年又低头笑了笑,道:“只是随便起的名字,图个好玩罢了。”
我鼻子里哼了一声,盘腿坐起,等着看这小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狐狸却忽然朝帷幕这边看过来,“这……帷幕内是?”
我心中微惊,便听李泓萧不急不缓地道:“内子。”
星尘雪“哦?”了一下,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玩味。
我实在看不惯他这番装模做样,忍不住在帷帐内出言提醒道:“便是昨日在湖中,被你以无形气刀袭击的那位。”
星尘雪闻言并不慌张,只是微微沉吟,旋即便对李泓萧道:“昨夜,小道途径湖岸,见水中有灵光漾动,非是凡人可以造就,还以为是什么水鬼精怪,没想到是将军夫人,实在是得罪了。”
我闻言心惊,星尘雪此言分明是在威胁本仙,言外之意,我若坏了他的好事,他便要戳穿我老底。
我微微皱眉,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对策。
李泓萧却问:“莫非道长探得的灵光,竟是出自拙荆吗?”
星尘雪笑道:“是啊,说不定尊夫人前世是九重云阙上的仙子。”
我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我遵天帝法旨,下界为李泓萧设劫,此为天机,绝对不能泄露。这红狐竟然如此不知死活,就不怕几道天雷劈下来,将他劈成飞灰!
刚转过此念头,忽听一道巨响,振聋发聩,似乎真的打雷了。
我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掀开帷幕赤脚站在地上,对星尘雪叫道:“你想死就死,离我远点,别连累我。”
星尘雪的手指做掐诀状,笑道:“想不到这塞上的天雷如此骇人。”
我沉声道:“你……你!”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要不是李泓萧还在这里,我早就指着这小狐狸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星尘雪朝李泓萧拱了拱手,“看来将军还有家事,在下来的不是时候,待会再来叨扰。”
说着潇洒转身,走出了营帐。
我对李泓萧道:“此人有问题,断不可留!”
李泓萧却不置可否,反而责备我说:“阿芒不可如此无礼。”
我气闷,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将军难道看不出,他不是正常人吗?”
李泓萧温声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并不在意。”
“那你留着他干什么?”
“我在找一样东西,留着此人,会有大用。”
我奇怪了,“你在找什么东西?”
李泓萧微微一笑,随即,正色道:“只有找到这个东西,我才能带你回去。”
说来说去的,他还是要回京城。
我都不知道该劝他什么好,想了想,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忘不了她。”
他道:“不错,我的确是心念一人。”
我又叹了一口气,“值得吗?”
“在我心中,对她,永远不必问值不值得。”
我心里一阵泛酸,呵呵笑了笑,这情话说的,简直当我不存在!就不能对我有点最基本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