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小的声音很轻很轻,却能够让身边里的近的人听得见,孩童稚嫩的言语,带有着一丝丝的俏皮和天真。在一干悲伤的氛围里面尤为的突出。
离得陈媮最近的陈常氏婆媳两人听到了陈媮的话语,听着这格外突出的话语,有惊讶的看向她。却见陈媮揪着被子,眼睛直勾勾的往陈常氏这边看。
陈媮从床上爬起来,一脸天真的看着陈常氏的身后,她笑眯眯的说道,“母亲,为何不过来抱抱我。”
“天杀的啊!”陈常氏到底是绷不住了,一把热泪便要流下来。“媮儿这是魔愣了!”
“赶紧的,快把热好的参汤端上来,给小姐压压惊!”陈王氏当即吩咐道,这小可怜见的,一醒来看着阵仗,想必也是吓坏了。
热汤很快便端了上来,陈常氏欲要上前,揽过陈媮。“乖媮儿,过来,祖母喂你。”
“呀!”
“母亲!”
“老夫人!”
陈媮一个灵活的闪了过去,顺手将她她手中装满参汤的碗打翻,陈常氏没拿稳,汤洒了一地。有一些,溅到了她的衣裙上。陈常氏的神情有些僵硬,陈媮依旧无辜的看向她这边,张开双手,满脸期盼,“母亲,为何还不过来抱抱我。”
陈媮的视线确实是往她这边看,可陈常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那目光穿过了自己,就好像,在看她背后的人一般,可是她身后没人了啊。
陈王氏看着陈媮的样子,这个小丫头,从醒过来之后,就很不对劲。首先安静的不像话,现下又是一直看着没有人的地方,喊着母亲。婆媳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
“府上的小姐情绪波动较大,精神上受了刺激,怕是伤着了脑子。至于见常人不能见,许是受环境熟悉影响的缘故……”
大夫看完诊之后便被送了出去,大夫的的话语室内的人皆是听了个遍。陈媮伤着了脑子?精神受到了刺激。
想来也是有所依据的,平城之乱后,陈媮被接回府中,便是昏睡不醒,再加上这一场变故,把脑子给伤着了也说不定。这样的一个小丫头,拿捏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昨夜,父亲从宫里回来之后,便和他们商讨起陈媮的去向问题。听父亲即陈老侯爷的意思,是打算带着陈媮会陈家老宅。
笑话,若是让老爷子就这么把人带走了,皇城中的人怎么看待他们二房的人,兄嫂尸骨未寒,便让陈媮离开宣平侯府,那么他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听婶婶的话,婶婶会好好照顾你的。”陈王氏上前温柔的说道“媮儿,乖啊!”
眼下,夫君继承宣平侯爷的爵位在即,仕途又是一片大好。在声名这点上必然马虎不得,t他们倒也不担心陈媮会离开侯府,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有着她童年的回忆。
再者,年纪轻轻地小姑娘,怎么可能舍弃得了侯府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而去选择清苦的松子巷生活。
看着婆媳两人眼底的千变万化,陈媮垂下眼帘,眼底尽是嘲讽。
“陈媮,可是醒了。”
门外传来了雄浑低沉的声音,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丝沙哑。陈媮知道,她的祖父陈老爷子来了。
“老侯爷。”“父亲。”陈常氏陈王氏等人纷纷见礼,府里请大夫的事情想来陈老爷子已经知道了。
陈老侯爷从门口走了进来,他迈着稳重的步伐来到了床边。陈媮看着这个年迈的老人,依旧是往常看到的那般严谨肃穆,可是那双睿智的眼睛里如今满是沧桑。仿佛在一夜之间,她的祖父又老了许多。
可是,比起侯府女人们的那般的惺惺作态,这样子的陈老侯爷看起来更加的亲切。前世的她却是因为他祖父的性子这样可笑的原因死活不肯离开富丽堂皇的侯府。
“陈媮,”他的声音有些沉重,又有些无力,带着微微的期许,“随我去松子巷吧。”大夫的话,关于陈媮的身体,他是知道了。松子巷虽然比不得侯府,但是也落的清净,用来调养身子是最好不过了。
看着陈媮直直的盯着陈老爷子,“父亲!”陈王氏还是急忙的说道,“何不让媮儿留在侯府里,这府里什么都有,我和绍承两个人自然会好好的照料媮儿。再有,媮儿的性子,怕是适应不了那边的清苦。”
“是啊,老爷。将媮儿留在我身边吧,我紧着她。”陈常氏也开口道,陈家老宅的生活她不是没有体会过,和侯府里的生活简直无法比。要不然,她也不会回了这宣平侯府。
陈媮自幼习惯了锦衣玉食,也定然不会喜欢那样的粗茶淡饭。
对两人的话语视若无睹,陈老爷子看着这个爱子遗留下来的独苗,郑重的开口道,“陈媮,告诉祖父,可愿随我走?”
几人看着陈媮,是走是留,由陈媮自己决定。在陈常氏看来,陈媮选择留下来的可能性很大。若是陈媮决定留下来,那么陈老爷子也不会有意见。
陈媮看着自己的祖父,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那些痕迹之下,是一张肖似她的父亲,陈绍松的面容。
人生三大憾事之一,莫不过是老而丧子。她的那个对她百般疼爱的父亲,也正好是他心尖上宠爱着的孩子。
他的步伐依旧稳健,面容依旧肃穆,垂在两边的布满皱纹的手上,青筋凸起。有些疼痛无法言语更无法宣至于表。只能埋在心里,任伤痛肆意蔓延。这个祖父,和她,隐隐有些相似呢。
陈媮看了一眼她的祖母,和她对视了一眼,她那眼里充满着笃定。陈媮笑着看着她,在她祖母的心里,想必定然是觉得她会留在这宣平侯府了吧。那么,对不住了,关于祖母孙女情深的这场戏,她陈媮势必要罢演了。
“好。”看着她们脸上露出的诧异,和不解。陈媮笑着看向陈老爷子,对他点了点头,这一世,我听你的话,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