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得到众人的关注,炮仗刘用力咳嗽了几声,慢悠悠地说:“大家别吵、大家别吵,我有一个特大新闻要告诉你们。”众人一起看着他,炮仗刘得意地说:“告诉你们吧,这位飞刀大侠——”说到这里,他故意打住。
李山急了,捣了他一拳,说:“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屁快放。”
炮仗刘这才说:“你们谁都想不到,这位飞刀大侠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炮仗刘满以为他的话会像石头投进池塘里一样激起一阵波浪,没想到众人谁都没出声,而是一起扭头看着鲁建平,那意思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鲁建平笑笑说:“没错,是个大姑娘,跟咱们指导员差不多大。”众人这才纷纷赞叹起来,闹得炮仗刘没脾气。
孙文明拍手叫道:“太好了,又是一个巾帼英雄。咱们指导员能文,这位女侠能武,她要是加入游击队,咱们就是文武双全了。”
孔德生问:“这位女侠叫什么名字?是哪村的?”
还没等鲁建平回答,李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这位女侠有婆家没有?”
鲁建平刚要回答孔德生的问题,听了李山的话,不高兴地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李山连忙解释:“我没什么意思,你别想歪了。我是说,这位女侠要是还没婆家,咱们游击队有这么多棒小伙儿,让她挑一个。她许给了游击队的人,不就也是游击队的人了吗?”
赵雪梅笑着说:“好了,好了,大家别开玩笑了,还让鲁队长介绍介绍这位女侠吧。”
众人静下来,一齐盯着鲁建平,鲁建平反倒不知说什么好了,挠着头皮说:“其实……也没什么可介绍的,我只知道她叫桃花,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一下子泄了气,孔德生不死心地问:“她一个人杀了三个鬼子,是真的吗?”
孙文明紧接着问:“这回她又杀了几个鬼子?”
鲁建平摇着头说:“不清楚。不过……她的衣服上有二十四个小口袋,其中二十二个都插着飞刀,有两个是空的。我估计,昨天晚上她又干掉了两个。”
关于桃花,众人还有太多的问题,只能等她到大王庄后再问她。
这两天,黑田郁闷得不行。虽然使出了种种计策,飞刀贼还是在皇军营房门口,取走了一个皇协军士兵和一个皇军士兵的性命。付出了这样的代价,得到的收获仅仅是知道飞刀贼穿着一身黑衣,最后消失在城西。老天似乎也跟皇军过不去,一场大雨,把飞刀贼可能留下的踪迹冲刷一空,皇军、皇协军和特务队七八百号人把西城挨家挨户的翻了个底儿掉,也没找到黑衣人。有几十个家里有黑衣黑裤的百姓,被皇协军抓了起来。黑田明白,这里的老百姓穿黑衣黑裤的非常多,单凭这一点,根本不可能找出飞刀贼,所以他连审都懒得审,让皇协军看着处理。这下便宜了李少良,他下令交保赎人,白白地赚了一把银子。黑田心里也清楚,飞刀贼在西城失踪,并不一定说明他的巢穴就在西城,他完全有可能是故意把追兵的视线引到西城的。这样说来,他的巢穴同样可能在东城、南城或北城,这话就等于没说,实际上还是不知道他在哪里。他想画影图形捉拿黑衣人,可又一想,图上怎么画呢,就画一个穿着黑衣黑裤、头戴黑罩的人吗?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任何特征都没有,怎么可能把飞刀贼认出来呢?再说,提供不出任何线索,不正说明皇军无能吗?这样的告示贴出去,只能惹支那人笑话,于抓飞刀贼无半点益处。
想得头都大了,黑田也没想出抓飞刀贼的新办法。穷极生变,他转念一想,蹲守的办法虽然没能抓到飞刀贼,但毕竟看到了他的踪影,与以前相比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说明这个办法还是有作用的。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妨继续这样做。飞刀贼吃过一次亏,有可能不再上当了,但也许飞刀贼会想,皇军已经用过一次这个办法了,应该不会再用。要是他这样想,不就又有机会抓住他了吗?
于是黑田决定继续蹲守,而且接受了上次失败的教训,每个蹲守点派了三个鬼子。黑田这样想,就算飞刀贼能杀死两个蹲守人员,还有一个能够追踪他。
黑田继续胡思乱想着,突然一惊,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把飞刀贼的活动情况串在一起,发现了一个惊人的规律:特务队一蹲守,飞刀贼就停止了活动;告诉特务队不再蹲守刚两三天,飞刀贼就恢复了活动。这说明什么?那还用说,这说明特务队里有飞刀贼的眼线。黑田立刻打电话把李少良叫来。
黑田对李少良说:“李团长,我怀疑特务队里有飞刀贼的眼线,我命令你派人监视特务队每个人的活动,发现可疑情况立即报告。”
黑田为什么怀疑特务队,李少良并不知道,但他与王大海素来不合,如今又因为王大海出谋划策,让他损失了一个弟兄,他更对王大海恨之入骨,早就想找机会报复。今天听黑田这么一说,立刻顺竿往上爬,给王大海上眼药:“太君英明,我也觉得特务队里有飞刀贼的眼线,很可能王大海本人就是。说不定还不只有飞刀贼的眼线,也有土八路的眼线。说不定飞刀贼就是土八路。”
这副眼药下得太重了,李少良弄巧成拙。黑田并不相信王大海是眼线,他摇摇头说:“不要乱讲,王桑这个人我还是相信的,我是怀疑他手下的人。我知道你们两个有矛盾,我希望你们个人之间的矛盾不要影响为皇军效力。在对付飞刀贼和土八路时,你们要精诚团结。”
李少良讨了个没趣,只好立正说:“是,谨遵太君教诲,卑职一定跟王队长团结,共同对付飞刀贼和土八路。”
黑田不相信李少良对王大海的指责,也不认为飞刀贼是土八路,因为二者的行事风格完全不一样。但李少良的话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既然特务队里有飞刀贼的眼线,完全有可能也有土八路的眼线。特务队的成员都是本地人,保不准哪个人的七大姑八大姨三婶子四舅母就是土八路的家属。想到这些,黑田差点出一身冷汗,他下定决心,只要发现特务队有可疑现象,就对特务队进行整顿。他把山本叫来,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遍,结果给特务队被消灭打下了伏笔。
这天,鲁建平去太平镇办事,半道上迎面碰到了桃花。鲁建平高兴地问:“妹子,你的伤全好了?”
大大出乎鲁建平的意料,桃花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他似的,躲得远远的,用充满怀疑和警惕的目光盯着他。
鲁建平见状,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把对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几番。没错,就是桃花,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我这样呢?鲁建平又说:“桃花,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鲁建平呀。”
桃花摇着头说:“我不叫桃花,也不认识你,更不知道鲁建平是谁。”
鲁建平大惑不解,愣了半天才说:“你怎么不是桃花?怎么会不认识我?不是我救了你,还给你疗伤的吗?”
桃花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没说,盯着鲁建平看了一会儿,问:“你叫鲁建平?”鲁建平点点头。桃花又问:“你是哪村的?”鲁建平说:“我是大王庄的呀,你想起来了吧?”他明白了,桃花那天晚上受了重伤,神智不大清醒,灯光又昏暗,一定是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所以才不敢轻易相认。看现在的样子,她是认出来了。
桃花接下来的一句话又大大出乎鲁建平的意料:“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平白无故地乱认人。我再告诉你一遍,我不叫桃花,不认识鲁建平,大王庄没我认识的人。我警告你,别再胡搅蛮缠,否则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从衣襟里抽出一把飞刀,冲鲁建平晃了晃,接着说:“咱们各走各的路,你不许跟着我,不然我让你非死即伤。”
鲁建平仔细看那飞刀,认出确实是桃花的,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桃花为什么会这样对待他,他实在是想不通。
桃花不再理他,转身就走。看着她的脚步是走,可是速度比一般人小跑还快,一拐弯就消失在庄稼地那一边。
鲁建平愣了一会儿,摇摇头,挠挠头皮,纳闷地低头继续赶路。
与桃花的不期而遇,搞得鲁建平心情郁闷,草草地办完事,想找赵雪梅倾诉一番,不巧赵雪梅又去别的村办事不在家。鲁建平心情更加烦乱,没精打彩地回大王庄。
刚进村,就听有人说:“你不是找鲁建平吗,正好,那就是鲁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