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姮很想好好洗个澡,在山里滚过,身心又受到了惊吓,但现在也太晚了,因此也只是洗个脸、脖子,解开领子往里擦个干净些。
下一刻,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袋,打开一看,里面装了两张百两的银票。
这是原主成亲时父母给的。
沈家在南明县虽不是大富大贵人家,但从祖父那辈开始广施善行,几十年如一日,受到老百姓的敬重,朝廷给送了牌匾‘大善之家’,因受百姓信任,开的几间药铺每年盈利也颇为可观。
谁想二女儿成个亲,虽也给了一些嫁妆,现银却只给两百两。
如此抠门,这也是原主心里愤愤不平地一根刺,沈姮却是两眼放光,在大丛朝,两百银子对富贵人家来说虽不算什么,但对老百姓来讲是好几年的收入了。
历史上原主是连个名字也没有的炮灰,奸相现在虽然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但日后是要迎娶白富美,史书说是二十岁娶了王爷之女,还有五年时间。
沈姮将钱袋稳妥的放回胸口,既然她变成了原主,生命可贵,肯定是要好好生活的。
谢俭要是有名的好官,她定抱紧金大腿,可谢俭是个奸臣啊,且是罪大恶极毫无人性的那种,沈姮觉得还是撇清关系自食其力的好,等到她把这个时代、周围环境清楚地摸一摸,到时和离书,嗯,休书也行,她不计较,拿着二百两银子总能活出个好日子来。
目光不经意一瞄,笑脸僵在脸上,谢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少年气的清峻面庞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很晚了,睡,睡吧。”沈姮下意识地想礼貌性地微笑,幸亏打住及时,就连这话她都不该说,原主以往直接低下头越过他就睡。
谢俭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跟以往有些变化,但他根本不在乎,拿下属于自己的汗巾开始净脸。
沈姮松了口气,脱了外裳挂在床边的桁架上,将翘头履整齐的放好,这才上了床,不一会,旁边位置凹陷了下来。
幸好没用同一床被子。
入秋已两月,天虽转凉,但一人一床薄夹被也够了。
未来的大奸臣就睡在身边,虽说年仅十五,是个半大的少年人,也不是个孩子了,沈妲以为自己会无法入睡,但身体实在太累,又东想西想的,不胜负荷之下没一会就入睡了。
此时谢俭睁开了眼睛,不悦地瞪着身边这个女人,竟然打鼾?两年来第一次发现这个女人会打鼾,虽然轻微,也让他无法入睡,看来今天很累啊?
不知睡了多久,沈姮猛地醒来,看着床顶的承尘半晌,她梦到了傍晚发生的事,想到一个问题,原主身上明明只有二百两银子,那男人却说她身上有一千两?
还说,是谢俭说漏的嘴,原主嫁给他时有一千两银票的嫁妆。
侧头看着熟睡的少年,谢俭在原主心中是个话不多的人,能成为奸相界的头把交椅,沈姮也不信他是个会说漏嘴的人。
谢俭是故意这么说的,让那个男人来勾搭原主?
我靠,结发妻子再怎么轻视他,甚至诅咒他,这般算计……这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什么?
沈姮想到谢俭的履历,十七进士,二十八岁位居正一品,照大丛律,年初是院试,八月即是乡试,也就是说他明年就能中秀才和举人,后年开春又中了进士,从此扶摇直上。
谢俭的父亲杀人罪,后代是无法参加科举的,所以夏氏一直想让原主的父亲以大善人的身份去衙门做保人,沈父在原主未出嫁时已经放弃了这个女儿,又怎么可能给谢俭做担保?
但要是原主跟人私通,丢尽了谢沈两家的颜面,为了不让谢家把这事说出去影响到沈家,沈父肯定会做担保为交换,细思极恐啊。
沈姮看着眼前熟睡的少年在昏暗的夜色中如同剪影一般分明的轮廓,倒吸了口气,这小子心思够深,够阴啊。
她以后一定要小心点。
隔天,天气晴好。
沈姮醒来时阳光正透过窗棂细细碎碎的照进来,瞬间清醒,起身来到妆奁前坐下,打开镜匣,镜中的女子虽谈不上貌美,但眉眼鼻的比例恰到好处,非常耐看,而且,牙齿洁白又整齐哟。
沈姮张开嘴,上下左右打量,没蛀牙。
此时,屋门被猛地一拍,夏氏的粗嗓门从门外传来:“真当自己还是闺中娇娃什么也不用干了,都成了亲的人,不知道侍候夫君,勤俭家事,一天到晚只知道窝在屋里,你是打算一辈子都……”
屋门打开,夏氏的声音戛然而止,这个弟媳妇她每天都要骂上一骂,还以为今天又会像以往那样任她骂,没想到出来了。
“大,大嫂,早。”既来之,则安之,这古代社会女儿家一个人很难生存,有自信活出自己是好事,但她怕自信变自负,到时比现在更惨。沈姮决定先适应眼前生活,再找机会离开,就从喊一声大嫂开始。
夏氏愣了下,印象中这个弟媳妇好像没叫过她大嫂,还叫得这么别扭。
“娘,我回来了。”门口,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子背着比他人还要高的竹篓走进来,大黄狗摇着尾巴跟在后面。
小男孩虽一身粗布短褐,但五官秀气,模样可爱,眉眼之间和夏氏有些相像,轮廓与谢俭也有几分相似,正是夏氏的儿子,也是谢俭的侄子谢旻(mín)。
“阿婶。”谢旻一脸僵硬地叫了声沈姮,就去后面的羊圈里喂羊去了。
原主不喜欢谢家人,自然也不喜欢这个小侄子,谢旻年纪虽小,也是个有骨气的,知道这个婶子不喜欢他,除了看到的时候唤一声,也从不主动跟她说话。
沈姮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人际关系还得不着痕迹地搞搞好才行啊。
“愣着干什么?把一家子的衣服都晾了。”夏氏拧着眉瞪着沈姮。
依着记忆,沈姮来到屋檐下拿出竹桁放在院子中间,又从方形水井旁拎过放着洗好衣服的木桶,拿出其中一件狠狠甩了下水滴,没想手一滑,那衣服‘xiu——’的一声被甩了出去,刚好丢在从外面回来的谢俭脚前。
额~~~没用洗衣机脱水的衣服好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