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打蒙了。
站在我稀碎的家里,看着她那稀碎的娘家。
我哑着声音问她:「那我和我爸呢?」
她愣在原地,像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问。
「从我记事起,我就被你教,要对姥姥,舅舅尊敬,要对表弟谦让。」
「穿他穿烂的,吃他吃剩的,用他不要的。」
「每年初二跟着你回娘家,无论那些零食,衣服我有多喜爱,你第一个想的就是装好让我拿回姥姥家。」
她无力地张了张嘴。
我目光静静看着她,像在陈述与我无关的事情。
「长大后,你让我一个人去送礼,寒冬腊月,我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二十里路给他们送去,一口热水都没喝,门都没进,就被他们赶回来。」
「那时你问我脚底的茧怎么来的?我身上的伤哪来的?」
我冷笑一声,问她。
「我是尊敬了,但他们,接纳你了吗?」
「让你进那个20多年都没迈进去的门了没!」
她唇畔嗫喏全身颤栗。
我声量拔高,字字诛心。
「你没有!」
「你甚至都没有勇气到他们家门前!」
「我爸在工地没日没夜地做最危险,最累,最脏的活,然后把每个月的钱,捧到你的面前。」
「他仅仅只是就为了给长脸,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满腔的愤怒几欲将我湮灭,灼灼看她,嘶声力竭。
「但你呢,你转身就拿着我爸所有卖命钱,拿回去救赎,你那用钱维系起来的虚伪亲情!」
「维系你认为的唯一血脉!」
「但我爸呢!」
「我呢!」
「你考虑过我和爸的感受没!」
她扇我的手微微颤抖,眼里欲掉不掉的眼泪。
「你这样做,是想我和你舅舅他们决裂吗?」
我闭了眼。
「当一碗水端不平的时候,只有牺牲那个最善良的人,才能风平浪静。」
一旦那个最善良的人,不愿意再牺牲了。
就会被扣上,一个破坏和睦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