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晚垂眸看向对面姿态嚣张的人,眼神依旧平静。
她端着餐盘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江泽宇以为人是要走,起身就想去拉,这时全程没说一句话的人,缓缓抬起了手臂。
在一阵惊呼声中,那盘带有烟头的菜,一点不剩地倒在了他身上。
不光被倒一身饭的江泽宇懵,所有学生脸上也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谢之寻扯了一下嘴角,身子放松下来。
江泽宇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狼藉,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抬起眼看女孩。
而她依然是那副清清冷冷没情绪起伏的模样。
看到这里,唐昱实没在按耐住心情,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周围人的心情和唐昱差不多,都在“哇呜哇呜”咆哮。
在他们猜测女孩下一步会做什么的时候,她则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拿起餐盘就走。
又是一阵感叹。
绝!
而反应过来的江泽宇表情黑到了极点,“你他妈今天完了。”
他骂着就往人身上扑。
谢之寻表情没一丁点波动,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江泽宇没想到旁边的人会突然起身,身体来不及反应,肩膀撞了上去。
盯着那件白衬衣上被蹭到的油污,四周空气陡然静谧。
江泽宇一身的火气被浇的彻底,脸色有些不太好,连忙就是道歉:“对不起。”
谢之寻垂头看了眼,语气很低:“脏了啊。”
简单三个字,周围人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江泽宇连忙说:“我、我赔你一件。”
“赔我一件吗?”谢之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而后不紧不慢地开口,“算了。”
他这句像是特赦,不等江泽宇松口气,又听到人说。
“你又买不来。”
一句话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江泽宇脸色更差,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忍下。
“对不起。”
看到这里,围观的一群人是打心底爽。
一向喜欢用钱侮辱人的,这次反倒因为钱被侮辱了。
唐昱也觉得爽,可又觉得哪里不对,他哥还从来没有刻意去拿钱这些压过人。
*
温南晚在水池前清洗着男生扔烟头不小心溅到自己身上的油渍,在洗干净准备去口袋拿纸的时候才忽然想起,她刚离开的时候把纸遗忘在餐桌上了。
“是要纸吗?”
在她思考怎么擦一下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声音,接着面前就递过来了一包纸巾。
她顺着那只纤细莹白的手往上看,在看清女孩长相的时候,嘴边的谢谢停下。
在星星的故事里有这样一段。
教室后排,一个长相精致的女孩正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墙角的女孩,她手里拿着一支口红,笑意盈盈地端详着,“长这副样子可不能喜欢我哥哥,我帮你化化妆……”
她捏住了地上女孩的下巴,美甲掐进她的肉里,“嘴巴那么白可不行,要红一点才好看。”
“还有脸,红一点……”
……
记忆中的脸和面前这张有了重合,这个,温南晚看着她,轻轻笑了笑,伸手接过:“谢谢。”
崔景雪看着面前对自己露出笑容的女孩,柔和漂亮的眉眼因为这一笑显得更加生动,仿若冬日里暖暖的晨阳。
可不知为什么,她莫名有些害怕,就像是被蛰伏在阴暗处的一双眼睛给盯上了一样。
她只当这是错觉,压下心中的不适,也浅浅勾起唇角,“没事。”
“那我先走了,”她挥了挥手,“再见。”
柔顺卷曲的发梢随着女孩的动作轻微晃动,小皮鞋踩过瓷砖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目送女孩离开,温南晚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那包纸巾,原本微微勾起的唇角,弧度归零。
她抬脚往外走,经过垃圾桶的时候,扬起了手。
经过洗手台,谢之寻看着垃圾桶的那包纸巾,漆黑眉眼变得深沉。
隔着两条过道,他将女孩微笑接过纸巾到后面又冷脸扔掉的行为尽收眼底。
望着前面离开的背影,他发现她身上似乎多了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下午学生们的课后谈资无外乎都是餐厅那件事。
每到下课,都会有不少人汇聚到九班门口。
“哪个啊?”
“就那个,墙边坐的那个。”
走廊里有人伸头看,班里的学生也都在议论。
议论声低但是很热烈。
“你们有看到吗?直接就从头上把菜汤淋下来了。”
“勇的一匹。”
“她是真不怕还是想吸引人注意,这才刚来就惹了一堆事情。早上崔景佑,中午又是江泽宇,想到底干嘛。”
“管她想干嘛,帅爆了好吧,江泽宇那种人早就该治了。”
……
感慨与惊讶声渐起,偶尔有几句嘲弄和不怀好意的声音也被很快压下。
广播室。
崔景雪坐在椅子上,看着从里间出来的人,“你有没有觉得那女的有些熟悉?就好像在哪见过,”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张对着自己微笑的脸。
“在哪见过?”江泽宇搜索着过往的记忆,他不记得曾经见过这样一号人,摇头,“没有吧。”
“没有吗?”崔景雪心里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还有那个名字。
她转了转手里的笔:“对了,你刚刚怎么没追上去?”
江泽宇瞬间变了脸色:“谢之寻拦住了。”
“谢之寻?”崔景雪表情惊讶,“他拦你干什么?”
“我不知道,就在我追上去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了,”提到这里,江泽宇表情并不好,想起了刚刚男生那句明显羞辱的话。
“突然站起来,”崔景雪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
*
晚自习铃声刚响,化学老师就拿着试卷走了进来。
“大家把周五留的卷子拿出来,对着答案你们先看一下错题,课代表汇总出来错误率最高的五个选择题,我等会儿讲一下。”
老师下达完任务,就又出了教室。
他一走,班里就热闹了起来。
都是对着自己卷子答案还不忘问身边人错了多少。
程硕从书包里扒拉出一张化学卷子,勾勾圈圈下来,选择题对了一个,还是他蒙的那个。
“有点惨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