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应该是没见过绿珠吧,她会唱小曲,要不叫香痕一同过来?香痕还会跳明君舞。”三娘在正堂劝说一位客人。
珍珠被这声“香痕”给吸引了,不由的驻足,多听了几句。
原来这位刘大人专为娇杏而来,几回都不得见,有些生气了,春三娘正在哄。看着他有些面生,珍珠让采薇去打听打听这位刘大人的背景来头。自己则上楼回房了。
没一会,采薇回来了,原来这位刘大人是文散官宣义郎,一个闲职,俸禄也低,徒有虚名的官职。娇杏是有贵客就将他甩一边,没贵客就邀他作陪,这宣义郎大概还不知晓自己的用途吧。采薇还说玉衡是娇杏五日前从一人牙子手里头买的,当时门口的狎司也看到了,说是玉衡家道中途没落了,只留下孤女,被人拐过来卖给了这人牙子。这人牙子本来是要将玉衡卖给三娘的,谁料娇杏横插一脚,跟她竞起价来,三娘看玉衡是被拐来的,怕有后患也不敢出高价,娇杏便五百两买下了玉衡。气的三娘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二人正说着,听得有敲门声,二人收声,采薇边问边走去门前:“谁呀?”
门打开来,眼前却是三娘,她身后有两人,一个是翩翩公子沈玄霄,一个是随从尘平。
采薇看晃了神,被春三娘瞪了一眼才回了神,慌忙小跑到珍珠面前指指门外:“是沈公子还有三娘。”
珍珠听闻赶忙起身到门边迎接几人。
春三娘不耐烦问道:“大白天门关这么严实,是在密谋什么要紧大事吗?”
珍珠笑笑,软软的语调回道:“三娘说笑了,我刚从丹霞苑回来,有些困乏想睡个回笼觉,就关了门。说起丹霞苑,我在那还见着了娇杏,难得她有心早起的。”
春三娘一听娇杏在丹霞苑,脸色愈加不悦,回头转瞬却笑容满面,一脸谄媚:“沈公子且先在珍珠房里坐坐,等娇杏一回来,我就亲自来请公子。”
珍珠侧身行礼,将沈玄霄及尘平迎进屋内。
“珍珠,好生伺候,如有怠慢,我会重罚的。”三娘吩咐道。
珍珠看向三娘,点点头,又让采薇端些酒水凉菜来。尘平见状,跟着采薇一同出去,在房门外候着。
“沈公子今天好心情,只可惜佳人失约,还得公子委屈一下,在我这里稍候片刻了。”珍珠给他倒茶说。
“珍珠,这房里就你我二人,不用这般惺惺作态了,过多避嫌反招嫌疑了。”沈玄霄说道。
珍珠点头,随即问:“你与尹少卿商议如何了?我一直挂念着。”
沈玄霄答道:“倒也顺利,只等时机到来了,辜月(十一月)初是二夫人生母的生辰,辜月底是太后寿辰,所以二夫人会在露月(十月)底回长安,在长安小住,等太后寿宴过后才回来洛阳,而忠王只在太后寿辰前才赶去长安,且现如今二夫人身怀六甲,必定是自顾不暇,最难以防备之际了。尹少卿早献计给越国公,越国公年事已高,又得祖上开国之功庇护,虽不理朝事,只爱风花雪月偎红倚翠,也能在这诡谲风云朝廷的生存,由他举荐,最是合理。”
“看来是得花锦绣相助了,祥芸舞技一事、忠王喜好、成败一词,沈公子一句未提。”珍珠说道。
“这是自然。这次献舞,你无需担忧,静候佳音就是了。”沈玄霄笃定道。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这忠王的心思难捉摸,看沈公子倒是了然于胸胜券在握,倒也让我意外。”珍珠说道。
“珍珠你不懂,我为这可不是三两日,如果成算不大,我何必费这些心思财力?再说,如果有变故,我必然有应变之力的。”沈玄霄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珍珠“刚听你说丹霞苑,丹霞苑是个什么地方?”
紧张肃穆的气氛被他听闲话的俏皮样子给破坏了,珍珠掩嘴笑起来:“丹霞苑与朝廷的‘云韶府’相差无几,都是教习歌姬舞伎的地方。沈公子还想知道什么?”
沈玄霄也笑起来,伸手刮了下珍珠的鼻头:“你笑起来多好看,多笑笑,不要总绷着一张脸,苦大仇深的怪疏远人的。”
珍珠一瞬血冲上头顶,觉得耳朵灼热起来,心跳加速了,怕被沈玄霄看出自己的慌乱,便起身走到窗边正欲推窗,又想起来了一些事,便又回过头来问沈玄霄:“我想知道采莲去哪里了?”
沈玄霄未料到她会突然提及采莲,愣了一下:“……这我属实不不清楚,我交待尘平去处置的她,把尘平叫进来问一下便知。”
珍珠制止了她,倒不是不想知道采莲下落,只是比起采莲,她更希望与眼前这个男人能再多呆一会,她这屋里太久没有这种让她温暖而迷醉的气息了。
“倒不用过问这些,等沈公子事成之后能把采莲交由我处置吗?”珍珠问。
沈玄霄点点头:“不过一个丫鬟,珍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好在我还没有对她痛下杀手,还能给珍珠一个活人。”
二人相谈正欢,又被敲门声打断,珍珠以为是采薇来送酒,竟有些恼怒,大声喝问:“谁呀!”
门被哐当一把推开了,二人吃惊望向门外,居然是娇杏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外。
娇杏大步踏进来,在沈玄霄面前蹲下,做娇小可怜状,俨然没了刚刚那威武霸道的架势。她娇滴滴的嗔怪道:“才三刻钟,公子也等不了我么?”
沈玄霄顺势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道:“只是叙叙旧,若没珍珠,我又怎么会来这揽月阁,你我又如何相见相识相知呢?”
这情景看的珍珠心里一阵翻腾。
沈玄霄拉起娇杏,一把搂进怀里,笑着出门去。
娇杏趁着起身之时,抬头就给了珍珠一个翻上天的白眼。
珍珠瞧着是又好气又好笑。
候在门外的采薇端着酒有走进来,珍珠看她这战战兢兢的样子,没好气道:“你干什么怕成这样?”
采薇放下托盘,指指镜子:“姑娘且去看看,姑娘现在脸色不甚好。”
珍珠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是醋意大发,怒火隐忍不下亟待发作之态。也懒怠跟采薇解释,她走出房门走到栏杆边向正厅张望,看到刘宣义郎还坐在角落喝闷酒,珍珠招招手把采薇叫了过来:“你,送盏热茶下去,给他解解酒,再把他请上来。”
“啊……我请得动他吗?三娘都没让他改了心思。”采薇面露难色。
“你又不要劝他改心意,大堂人来人往声音噪杂,他烦闷的很,你请他换个安静点的地继续等,有好酒好菜享用,还怕他不来。”珍珠说道。
采薇恍然大悟:“是哦。”提起裙摆,迈着小碎步就往楼下大堂去。
珍珠看着楼下的男子,喃喃自语道:“娇杏,我会教你知道什么是自掘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