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血换心上人

玉秋姿有一次因为好奇，趁大家都睡着了跑去看同样喝了药睡着了的顾月华，哪知道刚刚捏了捏这孩子肉嘟嘟的小脸，就被这孩子抓包了。

“你是谁？为什么偷偷溜进我的房间？”小少爷精气十足，哪里还是第一次见面的病秧子。

玉秋姿汗颜，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我是神仙，来找你玩的。”

顾月华明显怀疑，他眼睛忽闪忽闪，“神仙会穿着我们家丫鬟的衣裳吗？神仙会捏我的脸吗？”

玉秋姿指指自己，指指他，结结巴巴说道：“神仙为了方便行事，当然得变装，你的脸这么圆润，难道不是给人捏的吗？”

若是平时，顾月华一定会眉头一皱，呵斥放肆，可他闻着玉秋姿身上的气味，像极了他药汤的气味，他心里就信了几分。

他也一直觉得有神仙在暗中帮助他治疗心痛。

“既然你是神仙，那你说我可不可以活到一百岁？”

“有我在，你当然可以活到一百岁。”

“真的？”

“真的，我敢保证。”

一百年对于鲛人来说不算漫长，按照正常人生轨迹她们可以存活上千百年，除非天灾人祸和自己不想活了，有仙缘的还可以修炼成仙，荣登仙界。

“那怎么才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呢？”顾月华非常苦恼。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害怕他随时死掉，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和压力。

“这个嘛，来把手递给我。”玉秋姿伸出自己的手。

顾月华犹犹豫豫，“你干嘛？”

玉秋姿一把抓住他的手，拍了一下，“看着，像我这样。”

她将手指握拳，勾着小指头，两人的小指头勾到一起，大拇指一碰，“好了，我一定会守护你到百岁，放心啦！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顾月华眼睛转啊转，“那个，刚刚是什么意思？”

玉秋姿眨着眼睛，“刚刚是我们的盟誓之亲，意味着我对你的承诺不死不休。”

顾月华听到盟誓之亲四个字耳根子莫名发红，他急忙收回手握住耳朵遮挡。

玉秋姿看到他害羞的样子可爱极了，忍不住捏了捏他肉肉的脸颊：“我叫玉秋姿。”

顾月华急忙将头缩进了被窝里，瓮声瓮气道：“我叫顾月华。”

“那再见了，小可爱。”

“嗯，我们还会再见吗？”

“如果你想，当然可以，我正需要一个朋友，记住，别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等你身体好了更多，就到外面那个池塘那里找我，我心情好就会露面跟你一起玩。”

屋子里静悄悄地，顾月华探出脑袋，哪里还看得到玉秋姿的身影，他有些懊恼自己刚刚不应该蒙着头的，连玉秋姿怎么消失的他都没有看见。

十年的光阴如同白驹过隙，玉秋姿不知不觉陪伴了顾月华十年，当时的孱弱少年如今看起来气色红润了许多，那是生命力旺盛的象征。

聪慧的顾月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整个天都的女郎对顾月华极其倾慕，奈何顾月华平素总是以身体欠佳为由，拒绝各路美人的邀约和拜访。

他正专注的教一个女子写字。

“顾月华，你说字怎么那么难写，我的手都写酸了，不写了，我要休息。”

男子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声音也温柔不像话，“你就是笨，我到现在才发现还有你这么笨的鱼。”

玉秋姿纠正，“不是鱼，是鲛人，我们可比那些水里游的鱼珍贵千百倍。”

“那不差不多，都有尾巴，不过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鱼，也是最笨的鱼，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真叫人头疼。”顾月华忍不住叹息。

“我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没关系，你会写不就行了。”玉秋姿翻了个白眼，将墨汁偷偷沾在指尖。

要是顾月华敢再说一次她笨，她就让他马上变花猫。

好在顾月华没有再说她笨，反倒是拿起自己面前的毛笔，蘸了墨水，一笔一划的写起了自己的名字。

“为了公平起见，我会写你的名字，你也必须得会写我的名字。”顾月华指着白纸上隽秀的字迹认真说道。

玉秋姿无奈叹气，这个顾月华，怎么越长大越聪明，她这个活了三百多年的妖怪智商完全不够用啊！

前几年还信她是神仙，无比敬畏的看着她，可后来有次她嘴馋偷吃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水壶，水洒在了脚上，露出了鱼尾，这个顾月华不仅一点都不害怕，还一本正经的分析她的来历，硬是想通了她是谁才罢休。

此人固执得可怕。

小孩子的记忆要不要这么好，还能记起她是当年那个鲛人。

玉秋姿的优越感随着顾月华个子的长高，智慧的累积，越来越可怜了，简直欲哭无泪。

过目不忘不仅体现在顾月华记住人脸和识别物品上面，还表现在他读书学习上面，简直就是神一样的记忆，天生的聪慧。

顾月华无奈的使出了杀手锏，“你到底还学不学写字？不学也可以，今天晚上的美食我一个人独自享用啦！”

为了吃到香喷喷的美食，玉秋姿只得将认命的拿起手指，在白纸上照葫芦画瓢。

“不是拿手指写字，是拿笔写字。”顾月华忍俊不禁。

拍打了她的手背，当真是教也教不会。

“哦，知道了。”玉秋姿有点心虚，反正墨汁蹭掉了，她抓起毛笔，挥洒起来。

“好了，你看。”玉秋姿将白纸举给顾月华看。

哪里看得清楚是写的名字，顾月华咬牙，“过来，坐到这里来。”

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位置。

玉秋姿没吃过人类食物的时候还不觉得特别美味，可一旦吃过了，就再也戒不掉食物在唇舌间逗留的美妙感觉，她拒绝不了任何美食的诱惑。

看着乖巧挪过来的玉秋姿，顾月华笑了，像极了狐狸。

他把毛笔塞到玉秋姿手里，虚握住玉秋姿的右手，轻轻引导者她怎么蘸墨汁，怎么运笔，极其专注。

顾月华的鼻息喷洒在了玉秋姿耳边，痒痒的，像有虫子爬过，她的心砰砰乱跳。

她害怕顾月华察觉异样，急忙屏气凝神，专注写字，那紧张感才淡了一些。

顾月华三个字很快写好了，虽不像顾月华写得那么好看，可顾月华还是毫不吝惜的夸奖了玉秋姿。

“进步很大，以后勤加练习，肯定可以写得更好。”顾月华拿着那字端详。

玉秋姿急忙悄悄挪开了屁股，坐得这么近虽然不是第一次，可今次怎么这么紧张。

此时顾月华已经站了起来，玉秋姿一时看呆了，喃喃自语：“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顾月华，你真是比我们鲛人男子还要俊俏秀美。”

话一出口，玉秋姿就后悔了，鲛人之间互相夸赞对方美貌有求偶求欢的意思，她现在夸顾月华，是什么意思。

玉秋姿双手捂脸，羞愤不已。

顾月华听得她的称赞，当即眼睛一亮，私下里丫鬟们见了他都一脸娇羞，含羞带怯，这个玉秋姿却总是淡淡的，一点其她女子见到他露出的表情都没有，这一次亲耳听到玉秋姿当面称赞他貌美，他怎么能不激动。

顾月华一把抓住了玉秋姿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夸我？”

玉秋姿浑身血液一下子沸腾了，她一抬眼，就看到顾月华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眉眼弯弯，唇红齿白。

他近在咫尺。

她更害羞了。

“好了，好了，不要紧张，你的手好烫，冷静冷静冷静，你夸我，我很高兴，你放松放松放松，我们一起去吃东西。”顾月华看出不妙，急忙温声安抚。

玉秋姿挣开他的手，一跃跳进了池塘，藏进了水底。

顾月华站在岸边，久久没有离去。

他想了想，了然一笑。

她这是害羞了，所以逃走了。

原来鲛人也会害羞，顾月华心情颇好，他回到书房，当即作画一幅，并将玉秋姿说的话提在了画像的旁边。

顾月华想，过几天他要把这幅画亲手送给玉秋姿作为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