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匿迷谷,虽不比楼上琉璃玉砌的仙境,却是另一番的不染俗尘。谷中主人慕少艾也是不可多见的诙谐幽默之人,仍不失经天纬地之才。
春风日暖正是好眠,可剑子仙迹逛遍了谷中上下也不见那抹暖黄,不免纳闷。
静心略为思索,剑子仙迹卷过飘荡的衣袂单手负后,举步欲离开。突然,后房出现的一抹红色吸引了他全部心神,原因无他,那红衣之人太熟悉了。
这不是仙凤么,她不在疏楼西风怎么有闲暇在此?难道又是他那华丽无双的好友搞什么神秘。。
才抬眼便看见那消失许久的白衣道者,仙凤神经绷紧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强迫自己忘记的东西一样一样清清晰晰的在脑中呈现,那一日温暖的午后阳光,斑驳的血衣,绽裂的指肚,撕心裂肺的蚀骨之痛。眼前的白倒映着她此刻真正的一无所有。
“儒门穆仙凤见过剑子先…前辈…”仙凤福身一礼,一扫方才紊乱的失神。
“仙凤……”剑子黑线立下,可人的凤儿跟谁学的也来‘对面相逢不相识’这种游戏。
“仙凤先别过了…”红衣女子浅笑盈盈,与剑子擦身而过,而剑子连抓住的机会都没有,上好的红锦就那样轻飘飘的扫过他的手背。
那一瞬间,剑子有种错觉,身侧的红衣女子像极了他那千年的知已好友。心头细细密密的痛铺陈开来。
“呀!”仙凤突然回身,对着剑子背影,“剑子前辈,仙凤想请教一个问题。”
“请问!”剑子转身而对,墨色的双瞳将仙凤锁的牢牢,今天的仙凤太过不寻常。
面对白衣道者清明的眸子,仙凤不卑不怯,直直迎上,“仙凤不才,敢问剑子前辈,何为悟道?”
“嗯…悟道有三境,勘破,放下、自在。”
“那依前辈看,仙凤如何?”
“儒门不可多得的美材,龙首高徒,自然不差。”
“不差么…真是个好回答。”仙凤握了握袖手的手,闭眼轻叹。“的确,一个人必须要放下,才能得到自在。浅显的道理,却又有多少做不到,或者是,不愿做到。”
“凤儿,是龙宿他…”
“先生多想了,告辞!”仙凤白白的牙咬上泛着红泽的唇,转身。
午后的阳光很暖,浓浓的慵懒馨香,剑子的目光如远山幽远,目送着那抹红渐渐远去……
一眼有多长,宛如一瞬宛若千年。
“剑子,想听故事么?”慕少艾抽口水烟,槽眼享受地吐出。
剑子饮茶动作停下,杯沿沾着菲薄的唇,卷了卷云袖,“我宁愿听你吐槽。”
“唉呀呀,果然是难相处的坏朋友。”
“耶~~是朋友才有吐槽二字啊。”
“哈”慕少艾收起竹黄烟管入袖,一扫石凳,闲闲落座,
“是儒门龙首身旁的美丽小侍女讲给吾老人家消遣的故事,很短很简单很有深意啊。”
“哦?”
“那是一名修道者,名唤玉花,生的清逸绝尘,下山看这大千世界,婆娑万象,本欲成仙得道的他却在经历了爱后不堪人间恨而进了洞虚宫,见云来水去,唯不愿见人,生生世世在虚无中看尽轮回,当他的眼里只能看见人间的阴影时,却更加鄙夷自己,闭关不如闭眼,便自剜双目,世间再不见,不见喜不见乐,亦不见苦与悲。从此携起琴剑下烟萝,似水如云一片心里,万境忘机。”
“苦境火狱,人人皆有八十一难方可九九归真,这名道者实在糊涂,难如佛上花,有道者成落英缤纷,误道者才被落花粘成伤痕。可谓自欺欺人的典范”
“喔……呵呵,果然是道门顶峰,剑子你可要记得你今日之道啊。”
“嗯……?”
“叶小钗?”一眼觑见化光而至的白发剑者,慕少艾慌忙起身。
“是素还真和谈无欲,这是怎么回事?”剑子看着叶小钗负着刀剑的背上此刻竟是素还真,执刀拿剑的双手托的正是谈无欲,表情亦是一凛,闪身至前
“啊啊…”无言的剑者将手中玄衣的谈无欲交到剑子怀中,方又小心解下背上的清香白莲,莫大的悲痛萦绕周身。
“快入内阁”慕少艾吩咐剑子和叶小钗将晕厥素谈二人放在床榻之上,封周身三处大穴,九转回命丹送入二人口中,延住心脉。
剑子回身,手按上叶小钗的肩,无声安慰。
“啊……”一向冷漠正直的剑者竟也任泪水滑过脸庞,掩不住的悲伤倾泄而出。
“素还真、谈无欲伤势严重,如今吾虽已续得一线生机,但生死还是未知。”慕少艾抹了把额上渗出的薄汗,走向剑子二人。
“需要怎么做”
“如今也只剩下造化之钥了。”
“啊啊…”我去取得。
“等等,叶小钗,此事需从长计议”慕少艾拦住叶小钗转身欲化光的身形。
“相信药师吧。”剑子也把住叶小钗肩头。
造化之钥在冰雪之涡被吞佛童子自宵体内取出,而造化之钥对魔界并无益处,对苦境却是意义重大,如今与异度魔界的战事正是紧张时期,为绝后患杀人夺物之事魔界绝对做的出来,但又并未听到造化之钥被毁之事,如今希望也只是一半一半。
慕少艾以手拄额,嗑目沉思。
“无论如何,走一趟魔界是必须的,素还真和谈无欲性命攸关,我们不可坐以待毙。”剑子拿眼看向一旁的叶小钗,“叶小钗,剑子有一件事拜托你。”
听闻此言叶小钗与慕少艾齐齐看向剑子仙迹。
“咳!咳!麦这样看我,造化之钥我已有腹案,安心交我便是,只是……吾受伤严重之时得好友龙宿力救才保住这条命,如今离开多日,未给一言半语总是欠他一个交代,故烦劳叶小钗走趟疏楼西风。”
“剑子你……”慕少艾突然变了脸色,一把抓住剑子手,抓的死紧。眼中的流光几乎要将剑子灼伤。
“嗯~~”剑子皱紧了两眉间的愁纹,眸子墨如寒潭不满地看向慕少艾。“慕少艾你这样抓着我,是想怎样?”
“哦…呼呼,抱歉抱歉,药师吾老人家人老眼花把咱们顶正义顶严肃顶腹黑的剑子道长当成美人了,才会情不自禁啊,呀,你不会害臊了吧。”
剑子怀疑地看着眼前的药师,其中一定有鬼,方才的失态不象是装的出来的,何况慕少艾似乎没什么必要跟他玩这些无聊的戏码,但这内中的缘由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他会有一种空洞的凄凉。
“哪里哪里,药师若有心不如让剑子摸回来便是。”
慕少艾嘴角瞬间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