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尴尬地退回半步,看右上角的显示屏上写着数字9,而她的房间在16层。
段泽轩眼底含笑,就这么低垂着眼,看她的耳朵红的像要滴血。
“一是走神了而已。”她无力地为自己辩解,被他盯得脸都热起来,“你别这么看着我。”
“行。”他轻松应下,语气轻佻。
到了对的楼层,时晚反复确认了几遍,才走出电梯。段泽轩在后面帮她推着箱子,走到门边便停了下来。
“有事可以联系我,我先走了。”
时晚不知怎么想的,下意识拽住他手腕,被衣袖下的手表硌到,小声地“嘶”了一声。
“注意一点。”他语气严肃了些,看着没有大问题,复而问:“是还有事吗?”
时晚想问段家和沈家的事情,可开口就后悔了,她太把自己当回事,怎么能觉得别人会放心地把家事告诉她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呢?
她哑了声,段泽轩耐心地等了会儿:“有什么事就直说,不用顾忌这么多。”
时晚轻叹了口气,再度开口:“我想问问语柔和我弟弟的事。”
他面色平淡不见波澜:“他们怎么了?”
从他回答这个问题开始,语气中便带了一丝漠然,似乎是默许了这件事。
“算了。”时晚觉得和他没法说这些事,他和那类人也没有区别,她再敷衍地搪塞几句,便把门关上,走到沙发边坐下。
她太失望了,她以为段泽轩是有人情的,果然这个圈子里的人,没有人是有心的。
段泽轩站在门外愣了一会儿,给助理发了个信息后沉着脸离开。
——
往后的几天,他们两人各忙各的,没有联系。
一直到综艺录制的前一天,时晚被叫去盛总的办公室,看到门外的周诚,她的步子放慢了些。
显然,办公室里不止一个人。自从在酒店见过面后,他们的关系突然结冰,准确来说,是时晚单方面把这段关系搞僵的。突然和他碰上,她心底莫名升起一股燥意。
已经走到门口的人,转身折返。
周诚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放大嗓门与她打招呼:“时小姐,盛总在里面等着你呢。”
“……”
他甚至替自己推开了门,时晚不得不停下脚步,垂下的手捏了捏拳,强行换上一副笑脸走了进去。路过周诚时,笑意加深。明明笑的甜美,却生生把周诚吓出一身冷汗。
走进去,盛然拍了拍桌上摆着的一份资料,上面是综艺嘉宾的身份信息:“熟悉一下,别到时候闹笑话了。”
时晚接过,余光瞥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一手搭在沙发椅背,另一手拿着茶杯在喝水,视线却一刻不离自己。
手中的a4纸沉甸甸的,每一张都是密密麻麻的字,录综艺原来这么麻烦的吗?
她一边想,一边快速往门口走。
“就在这儿看。”盛然吊儿郎当的语气,让时晚确定,这是他故意的。
时晚飞快皱了下眉,老板的脸不能扫,她只能照做。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像躲瘟疫一样躲段泽轩。
盛然满意地咳了两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他起身拿起衣架上的西装,动作利索地穿好,”待会儿记得考考她哈。”
门轻关上,逃的很快。
时晚:……
段泽轩拿起桌上的ipad,像是在看文件。很安静,除了浅浅的呼吸声,没有发出别的声响。时晚原本心不在焉的没法集中注意力,在安静的氛围下,也慢慢把内容看进脑子里。
节目叫[和而不同的我们],是以旅行、游戏等为主的生活类综艺。导演希望各个领域的精英汇聚在一起,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因而第一季邀请了医疗领域的医生、餐饮业的厨师、演员、舞者、创业人士、教师以及音乐领域的演奏家。
时晚其实有点社恐,交的朋友数来数去也就那几个,因而上综艺和别人打交道是她不太擅长的。如果再倒霉点,遇到性格古怪的人,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午后的阳光刺眼,透过百叶窗打进办公室地板的光,像蒙了层柔光滤镜,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变好。
段泽轩看着平板里的文件,视线偏至一旁放空的人。
“背好了吗?”
声音一落,时晚方才还温柔的神情立刻冷了三分,语气平淡:”嗯。”
似是察觉到她的情绪,段泽轩皱了皱眉,将平板放回桌面上,开口直击要点。
“语柔平常不跟我说心里话,她和沈熠的事情,我没有得到准确信息,我以为她真的喜欢沈熠才默许联姻的。”
时晚拿起桌上反扣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一口。
“你在彻川的事我也知道了。”
他能知道,估计是沈熠说出口告诉了段语柔,然后她再随口告诉她哥。
时晚沉默了很久,说出来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我太敏感,之前对你太不礼貌了,我道歉。”
“不用跟我道歉。”段泽轩看着她,虽然自始至终,时晚都未曾抬眼看过他一眼:”你的顾虑我理解。”
时晚:”段泽轩。”
她忽然叫了他的名字,橘黄的阳光打在她一侧脸上,少见她的笑颜。因而这天下午,深深地刻在段泽轩的脑海中。
“我很好奇,像你这样极富同理心的人,怎么在业界和那些老狐狸斗的?”
他盯着时晚的脸,光下隐见她脸上短细小绒毛,”首先,我的同理心只对个别人。”
声音稍顿,”其次,我不需要和他们斗。”
段家处于这条食物链的顶端,向来只做个旁观者,不掺和他们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只专注的拓展集团业务。
早该这样想的,段家哪里需要用小小的联姻来获得利益或者拉拢势力,同意联姻,只是因为段泽轩以为妹妹喜欢沈熠。
“能告诉我理由吗?我成为’个别人’的理由。”她太想知道了,到底自己做过什么,能让段泽轩无条件地对自己这么好。
他看着时晚的眼睛,一直没有回答,面前的人脸颊已经蔓上红色,她移开视线,不自在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那是我的杯子。”段泽轩散漫地笑了一声,扫过她脸上的淡红,好心提醒了句。
“咳咳咳……”
这下,连眼睛都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