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典狱司同知!”
喊出这句话,宋文成脸上终于不再疼痛。
他心中一松,果然这个官身还是有用,李少爷他不敢报复,但靠着宋家在丹心的族人,区区一个赘婿……
李安示意停手,掺酒,举起,“没得谈?”
典狱司是李家当年的内卫,虽然衰败,但有一点都被众人忽略。
那就是建军权。
作为李家当年排除异己的走狗,典狱司有自行建立不超百人军队的权利,这在丹心所有衙门中是独一号。
但作为制约,建军所有费用由典狱司自担,以往可以由李家暗中资助,现在……
叶莫心中了然,显然李家少爷背后有高人指点,开始为二房争夺话语权。李冰燕修行有成,显然是未来家主,但家主之下,凡人间的势力依然有操作的空间,这李安想必为的就是这个。
但……典狱司是自己抵御魔潮的唯一希望,怎能交给他人。
伸出手,举杯,叶莫直直盯着对方眼睛,“没得谈。”
“好!”李安面色不变,起身,转手一个巴掌甩在宋文成脸上。
啪——
怎么谈崩了还要打我……
宋文成眼睛已经肿成一条缝,泪水滑落。
“凭你也敢称典狱司同知?!”李少爷冷笑。
一旁站着的宋都使此时已经回过味来,这典狱司……水深。
李安唰唰掸了掸云纹丝袍,猛地向坐着的叶莫单膝跪下。
“典狱司同知,李安,见过指挥使大人!”
什么?!
宋文成虽然被打的头晕目眩,但那声典狱司同知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李家少爷居然向一个赘婿跪下,行叩拜之礼!
李安是典狱司同知,那自己的位置呢?!
见李安跪下,宋文德也是心头一跳,李家少爷向叶家赘婿行礼……不行,今日之事绝对不能外泄,否则自己真的小命难保。
叶莫坐在椅子上,硬生生受了这一跪。
于公,自己是他的直属上级。于私,自己是他未来姐夫。
不过这小子,心狠果决能隐忍,未来必成枭雄。
这种人物放在自己手下……呵,有点意思。
想到这,他点点头,“起来吧。”
李安不露声色,似乎接受了自己的位置,只是眼中冷光闪过,心中暗道:叶兄,我们……来日方长。
砰——大门再次被推开。
又是谁?
宋文成心头一颤,这顿酒把自己官位喝掉,再来一次,怕是命也要玩脱。
“大人,”老张头满头大汗进来,见房内还有外人,上前几步,附耳叶莫。
“李同知,”听完耳语,叶莫神情不变,“我们有麻烦上门了。”
……
今夜的丹心城格外热闹。
许久没露面的典狱司倾巢而出,齐刷刷的围住了……自己的衙门。
风起,血腥味慢慢散开。
李安面色一变,如此重的血气,里面必然伤亡惨重。
按照典狱司的账册,不论何时,都有至少十五人的狱卒值守本部。
虽然如今不比当年,但这规矩应该没变。
树叶哗哗作响,院外寒光片片,刀剑出鞘,院内却一片静寂。
“大人,”老张头布置完,这才向着两位汇报,“院内值守吏员一人,并皂吏共十五人。”
“先前后院地牢发生暴乱,狱卒死伤众,吏员跑出报信,但现在……”
众人抬头,院内依旧寂静无声,但血腥气愈发浓郁。
李安摇了摇头,“里面怕是死完了。”
他转身望向老张头,“暴乱是从监狱开始?你们关了什么人?”
“回大人,是从监狱开始,吏员并未进入,只听到里面喊杀声。至于关的哪些人……”白胡子老头思索片刻,“多是上次校场比试时对小姐不敬的腌臜泼才。”
说到这,他不禁老脸一红,当年大名鼎鼎,令孺子闻而止啼的典狱司,如今只能拿商贩贱民立威……
李安摇摇头,“十四名狱卒全没,大人,我们最好通知鹰扬卫。”
老张头一愣,鹰扬卫直属城主,通知他们,意味着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典狱司的控制。但别人不清楚,他自己是知道的,典狱司的狱卒虽然这几年疏于操练,还不至于被人全灭的地步。
如今一人都没跑出来,里面的敌人显然棘手。
李安紧紧盯着叶莫,指挥使上任第一天就出了这档子事。于公,死伤十几人已足够上报鹰扬卫。于私,乘机给城主留下一个典狱司指挥使办事不力的印象,也便于自己后面操作。
他李安隐忍数年,就是为了让长房放下戒心,如今白白被夺了指挥使的位置,怎么能轻易放弃!
如今皮球被踢到叶莫脚下,老张头和李安都等着他的命令。
闻着血腥味中夹杂的那一丝熟悉的魔气,叶莫嘴角咧起。
锵——拔剑,向前。“随我来。”
他要看看这一世的命运,到底向何去。
李安惊讶的望着男人,就算他修为已到筑基,但又何来自信能正对杀死十几名武者的存在?莫非要依靠院外这些兵丁?
“属下自当跟随大人,但为以防万一,还请分兵戍守。”
老张头听李家少爷这么一说,顿时明白对方所想,看来自己未来的两个顶头上司,并不是一团和气啊。
叶莫没有理会李安,一人一剑,向着虚掩的大门走去。
吱呀,门开后,一滩血迹就在众人面前。
绵延的血痕一直延伸到庭院深处,显然是被什么拖走。
叶莫蹲下身,用手指蘸起粘稠的血液放在鼻边。
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深吸口气,他继续深入庭院。
李安和老张头带着十几个兵丁,缀在他身后,用盾牌围成圆阵。
步履声在空荡的庭院中响起,沙沙声让人们汗毛自立。
李安这是第一次以身犯险,他紧盯着叶莫后背。
自己本不用如此冒险,但如果这个男人犯了哪怕一丝错误,都将成为他夺回位置的武器。
嘎吱嘎吱,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庭院深处传来。
昏暗中,一个穿着狱卒服的男人坐在地上,背对众人。
“是老肖!”白胡子典吏低声到。
他正要上前,肩头一沉,被人按住。
“他已经不是老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