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儿愣了愣,她这几天都问清楚了,爷在永安的宅子里就三个女人,一个是水心坞的那个奶奶,平时基本上不来这里;另两个是通房,一个叫绿袖的,素日里深居简出很少出屋子,再一个就是叫蝶舞的,听说因为打骂下人被爷给训斥了。
她看眼前这人的做派,猜测应该就是那个蝶舞无疑了。
绫儿心中冷笑,若是水心坞那位来了,自己也许会恭敬应付一二,可就这么个被爷厌弃的通房,也敢在自己面前撒野。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没有爷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蝶舞没想到这丫头竟敢这么跟自己说话,想起这段时日受了的委屈,顿时怒火中烧,照着绫儿的脸就是一个大耳瓜子。
“你这个小娼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伺候在书房里的不待在书房,跑到外面来勾人,你以为你胸前兜着二两肉就了不起了,今儿个非要让你知道,老娘不是好惹的!”
说着又甩了一巴掌过去。
绫儿被打懵了,自己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羞辱,就算父母都是为奴为婢的,自己也是被父母哥哥娇养长大的,长这么大就没挨过人巴掌。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又一巴掌招呼到了自己脸上。
这一巴掌将她打回了神志,就着站在台阶上的优势,一脚踢到蝶舞的肚子上,口中大叫:“你敢打我?!”
蝶舞被一脚踢倒在地上,幸好台阶下面都是青草,倒在地上也没什么事。
这下蝶舞也懵了,一个新来的丫鬟竟然敢跟自己动手。
她挣扎着身子就要上去与绫儿厮打,绫儿却是先她一步上来扯住她的头发,蝶舞怎会示弱,同样一把薅住绫儿的头发。
两人一口一个“小贱人”、“小娼妇”打得不可开交。
外面打得热火朝天,书房里的裴双却有些为难。
蝶舞一来的时候,裴双就知道了。
彼时她正在整理东侧的书籍,一听来人说话的声音有些跋扈,担心绫儿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正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就听到绫儿不客气的答话了。
裴双知道绫儿也不是好惹的,就索性待在屋内,静观其变。
谁知这二人没说两句话就动起手来,裴双这时候才赶紧走了出来。
她倒不是怕二人打伤对方,就是怕她们撕扯间打坏了书房里外摆放的东子。
虽然自己只负责东间,但保不齐会怪罪到自己身上。
看着草地上互相揪着头发不放的二人,裴双简直叹为观止。
一时间犹豫不决,有心想要上前拉开二人,一看自己的小骨架,再看看二人丰满的身子,心道算了。
于是只是口上叫唤了几句“别打了”。
二人的打骂声很快引来了园内其他人。
月季见状,脸一下变得难看起来:“将她们拉开!”又让人请郑子林过来。
再过几日,鑫州的人就过来了,不出意外,郑子林很快就会多个姨奶奶。
他怕玉涟心里不舒服,时常来水心坞陪她。
今日才过来没多久,周吉便急匆匆跑了过来。
“爷,月季姑娘派人来请您回去。”
郑子林懒懒道:“什么事?”
“说是东院的蝶舞姑娘和书房里的绫儿姑娘打起来了,拉都拉不开。”
郑子林从榻上站起来:“什么?”
周吉重复了一遍。
郑子林眉头皱了皱,骂道:“整日没事就会给爷找麻烦!”说着便走了出去。
玉涟问春草:“蝶舞我似乎听说是爷的通房,这绫儿又是是什么人?”
春草道:“奶奶不经常去那边,难怪不知道,绫儿是爷书房里才来的丫头。”
玉涟睁大眼睛:“一个通房怎么和一个丫头打起来了?”
“奶奶若想要知道,我陪奶奶去看看便是。”
玉涟想着整天待在一处也有些无趣,去看看热闹也好,便道:“爷不会不高兴吧?”
冬梅笑道:“奶奶以前什么性子,如今怎么这么谨小慎微了,不过就在旁边看看,也不会怪罪的……”
见春草给她使眼色,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冬梅赶紧闭了嘴。
玉涟低头沉默半晌,遂又抬头,笑道:“我们去看看热闹吧。”
二人连忙扶着玉涟出门。
原本在书房外看热闹的丫鬟小厮全让月季喝走,如今书房正屋内除了打架的二人,就只有月季和裴双了。
郑子林很快到了。
一见他,蝶舞就嚎着嗓子爬过去抱着他的大腿:“爷,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一个丫鬟就敢打奴婢,奴婢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让奴婢死了算了!”
郑子林正心烦,没心思听她嚎,月季见他皱着眉,立刻上前扯开蝶舞。
“蝶舞姑娘,先别哭了,爷自会替你做主。”
蝶舞依旧哭哭啼啼说着不想活了。
郑子林拿起桌上一个茗碗,“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蝶舞不嚎了,绫儿也吓得全身发抖。
郑子林懒懒坐下,“蝶舞先说,好好说!”
蝶舞还想嚎,被郑子林最后一句话震住,跪到郑子林面前,“奴婢想进书房给爷请安,可是这个丫头竟然不让奴婢进去,奴婢骂了她一句,她就出手打人,还请爷一定给奴婢做主。”
绫儿不可置信地盯着蝶舞,没想到她居然敢在爷面前撒谎。
她担心爷被蝶舞蒙骗,立即就想反驳,但见郑子林并没有问她,便忍着没说。
蝶舞斜眼看了看她,心中得意。
郑子林指了指绫儿:“你说。”
绫儿也跪下来,“蝶舞姑娘要进书房,可书房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奴婢便没有让蝶舞进,谁知她竟骂我是‘勾引人的小娼妇’,还打了奴婢几巴掌。”说着便侧着一边脸给郑子林看。
她那两边脸都是红红的手掌印,可见蝶舞那几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气。
绫儿继续道:“奴婢一时没忍住才还手的,否则还会被蝶舞姑娘打。”
蝶舞立即反驳,“爷不要听她胡说,她踢了奴婢的肚子,奴婢到现在肚子都还在痛,若是被踢出了毛病,以后就不能为爷生儿育女了。”
月季听她要说为爷“生儿育女”,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郑子林从头到尾都是黑着一张脸,看着两人扯得不像样的衣服,以及被抓得如同鸡窝般的头发,心中恼火。
他眼一瞟,看到站在一旁低头垂目一动不动的裴双。
他原本心中还有些发闷,见她小小一个人镇定自若站在一旁,顿时火气消了一半。
“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