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晨像一团破败的棉絮一样被扔在房门口,意识迷糊间听到了有人过来的声音,伤势太重无暇顾及是谁来了。
昏昏沉沉间听到一个女声说了一句:“家主发话了,不必管这个女人的死活,就当萧府养了个吃白食的奴才吧!”
随后梁月晨就感到自己被人拨弄了几下,梁月晨眼前发黑,身体疼痛难忍,整个人没有丝毫反应,任由那人拨弄,见梁月晨没反应说了声:“真是晦气!”便走开了。
因着萧炎发话,安置梁月晨的这间荒凉的小院里,只剩了一个每日送饭的小姑娘,可是小姑娘也不想管她,看着摊在门口的梁月晨,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哼便回自己的偏房去了。
梁月晨是趴在台阶上度过了前半夜的,到了后半夜为了不被冻死,她忍着疼痛爬进了屋子里面。
在一个背风的角落里,不影响伤口的情况下,蜷缩起来,让身体尽可能的留存热量,随着朝阳的第一缕光照进屋子里面,度过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夜。
睡在冰凉的地上,没起热梁月晨觉得都是奇迹。
忍着疼痛检查着身上的伤痕,露在外面的伤口没有发炎,至于衣服里面的,实在顾及不到,脱臼的手臂倒是在拖拽间被重新接上了。
没有消炎药,没有抗生素,遇到外伤只会撒石灰粉低端医疗设备的时代,梁月晨只能硬扛,如果有草药的话倒是可以缓解一下现状,可惜没有。
晌午的饭食依旧是一盘沙子炒青菜和一块糜子馒头。
梁月晨强忍着不适吃了一半,没敢多吃,怕给肠胃增加了负担,用积攒起来的一点力气将床上的被褥拽下来铺好,整个人趴了上去,至少今天晚上不用担心会被冻死了,昨天晚上没被冻死是幸运,梁月晨不相信幸运会一直站在自己这边。
想她前生,是二十一世纪年轻一代中的翘楚,是被多少人呵护着长大的,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从心中苦涩到了嘴里,最后张嘴只是打了一个苦哈哈,如今落到如此地步,为了活下去必须强迫自己适应这个残酷的环境。
只是没等她叹完气,她这个荒芜的小院子里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位丫鬟婆子带了一堆的女子,梳了随云髻,身上是鹅黄色蜀锦织的一身襦裙,看上去异常乖巧的邻家姐姐。
可是眸子里面是火烧一般的嫉妒与不甘,尖酸刻薄的嘲笑道:“我道是多么威风的梁家嫡长女,如今看来不过就是像一只狗一样,被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
“你是?”
萧玉儿,萧炎结拜兄弟的妹妹,兄长因救萧炎而死,萧炎答应过兄弟要好好照顾她,所以萧玉儿便住在了萧府之中,对萧炎的喜欢满城皆知,只是萧炎不喜欢她,所以只是以萧炎的妹妹居住在萧府。
但这一切梁月晨是不知道的,情况不明,她决定还是先打探清楚了再决定要怎么应付。
“连我都不知道,你就敢嫁进萧府里来?”
说话间萧玉儿眸子里的狰狞像是要跳出来扑杀梁月晨一样,梁月晨有些怔楞,上辈子作为一个生活在和谐与文明社会的三好青年,面对眼前的这种情况,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
旁边有个丫鬟倒是说话了:“我们小姐是家主的表妹萧玉儿,与家主两情相悦,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竟敢毁了我们家小姐的姻缘!”
话语间将梁月晨第三者的立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梁月晨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这是典型的烂俗剧被人抛弃赖上门的泼妇啊!原主之前在梁府一直都是处于隔绝状态,没人会把这种消息带给她一个没有地位的人,所以自然是不知道这个萧玉儿的。
怪不得梁月娇死活都不要嫁,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这里面。
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梁月晨琢磨着开口道:“你要怎样?”
梁月晨一下子明白过来萧炎与萧玉儿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虽然很想解释清楚,是萧炎娶错人了,但是看萧玉儿那张被愤怒、嫉妒和狰狞交织的像调色盘一样的脸,微微叹了口气,她听不进去的!
“我要怎样?呵…我就是来教教你规矩是怎么写的,免得你以后拎不清自己的斤两!”
话落,也不给梁月晨说话的机会,拿过身旁丫鬟手里一直捧着的茶壶,转身朝着梁月晨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伤口就浇了下去……
“啊……”火辣辣的疼痛从腰背处开始迅速淹没了梁月晨,萧玉儿茶壶里装的是盐水,梁月晨被疼痛淹没除了开始的那一声惨呼之外只剩下卡在喉咙里面的嘶哑。
梁月晨死死地咬住下唇,手指深深的扣进了砖缝里面,一边躲避着萧玉儿浇下来的盐水,一边向门外爬去,所爬过的地方先是手抓的血痕,再是被混合着血的盐水覆盖,幸好原主没有留指甲的习惯,不然这一双手怕是要废了。
萧玉儿嚣张的大笑着眼中尽是狰狞,满脸疯狂的倾倒着盐水,看着在地上因为疼痛而扭动身体的梁月晨,手指在地上抠出了一道道血迹,下巴被咬出来的血迹沾满,发髻散乱,落魄至极,最后一头撞在门框上,晕了过去。
萧玉儿拿脚用力的踢了踢趴在门边晕过去的梁月晨,再看看满屋的的狼藉,这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带着丫鬟走了出去,最后扔下一句带着快意的话:“真是便宜你了!”
负责给梁月晨送饭的小姑娘,在萧玉儿走后,上前来查看情况,刚刚碍于萧玉儿在她并没有进屋,但是在屋外的窗下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屋里面像是野兽嘶吼一般痛苦的声音,听听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在看到满地都是被梁月晨抓出来的血痕,还有满脸的血污,小姑娘吓的面色发白,生怕出了人命,思索再三还是去找了大夫。
梁月晨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晌午了,是被疼醒的,她已经被人从地下挪到了床上,背后的伤被撒了药,整个人被晾在了那里,床上的幔帐是被垂下来的,透过幔帐看到屋中是一片狼藉,屋中到处是被手抓出来的血痕。
看着自己的十指,叹息一声,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她来到的地方不是影视剧,而是真真正正视人命为草芥的地方,女人的命不值一提,是真真正正可以归类到附属品的行列里面的。
在这个时代,男人可以随意掌握一个女人的生杀大权,而女人之间则是弱肉强食,手段狠站得稳,手段不狠得那便引颈待戮吧……
上天让她重活一世应该不是让她过来再死一次的,既然重活一世就算不能像前世那样骄傲,但总不能轻易就被人弄死了吧!
她骨子里是二十一世纪女人的骄傲,也是一个现代人和千百年前未开化人类相比精神文明和智商上面的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