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在刘氏提出可能要陪客一夜的时候,姜晨晨并不是十分抗拒。
生意场上,瞬息万变,别说是陪客一夜了,上一世更加过分的条件姜晨晨都忍住了,只要心里一派清明,不要越过底线,什么事情,都能够应允。
刘氏说会在外面安排人,房内也会有相应的措施,一旦客人想做逾越的事情,暗中观察的人便会出来制止这样的事情。
陌生人,萍水相逢,聊聊天,弹弹曲子,一个晚上便过去了。
只是现在赏花会的场景,让姜晨晨有些不好的预感。
“哦?这样啊,敢情好啊!”
刘氏的话音刚落,顾老爷便是爽朗地笑起来:“姜姑娘觉得如何?”
“一切听刘妈妈的安排。”姜晨晨调出系统,隐藏任务就快要完成了,咬咬牙,都到这份上了,“今儿大伙儿高兴便是了。”
心中默念,忍住忍住,忍过了海阔天空……
“那就五万白银吧,不知晨晨姑娘可愿意?”本以为注意力并不在台上的顾暮璟突然出言道,动作极快地飞身上台,一瞬间的功夫,便落在了她身旁。
还来不及赞叹这功夫好俊俏,众人先是一阵沉默,随后便又笑了起来。
“这顾二爷要人,我们便不与顾二爷抢人了。”
“对啊对啊,晨掌柜今晚还是要归到顾二爷那儿咯。”
顾暮璟的嘴角朝上慢慢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沉沉的黑眸微眯着,不动声色的搂着姜晨晨的纤腰。
“阿晨姑娘,不给爷一个面子吗?”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姜晨晨突然感觉身子一轻,失去了重心,手下意识的揽上了顾暮璟的脖子。
顾暮璟竟然当着众多宾客将她打横抱起。
“你……”姜晨晨面色复杂,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手劲的力度加大,顾暮璟将她抱紧,往台下而去,轻轻放下,坐定。
“大伙儿,还有别的要出价吗?五万不成,那就十万好了。”顾暮璟的语气无波无澜,却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意思,紧接着柔声对姜晨晨道,“阿晨姑娘,我还挺想了解你的。”
掩盖在面纱之下的嘴角抽了抽,又不得表现出来。姜晨晨只好干笑道:“顾二爷说笑了。我只不过是醉红楼的掌柜,并没有什么可以了解的。”
她的直觉果真没错,刘氏提出陪客的这一个方案,确实是用来坑她的而已。
顾暮璟不再回答她,而是双手端起酒杯,脸上蓄着一抹浅笑,对众人道:“暮璟便自罚一杯了,今日赏花宴,大家都不要客气,尽情畅快的赏花赏月!”
众人皆痴,这顾二爷笑起来,倒真是绝代风华,不由得开始羡慕起了顾暮璟怀中的女子,明明生得好命得到二爷的垂青,却还是一副勉勉强强的模样。
谈笑间,声乐继续响起,奇花异卉不断的呈现上来。
姜晨晨坐在顾暮璟身旁,感觉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浑身僵硬。顾暮璟的手时不时就揽上她的腰部,若是她想拒绝,那力度便会加大,容不得他拒绝。
顾老爷偶尔会侧头看一看他们两个,眸光深沉,时不时点了点头。
不断有宾客过来敬顾暮璟的酒,客套话完了便谈起了生意,让姜晨晨觉得惊讶的是,这申城的商业链几乎都被顾家垄断了,外商想要进来分一个香饽饽,先要经过顾家的同意才是。
顾暮璟三言两语便回应了外商的请求,恰到好处的拒绝,语气温和,笑容得体,让人找不到突破点。姜晨晨垂眸,目光落在半搂着自己腰肢的手掌上,眼底闪过不为人知的复杂情绪。
顾暮璟其实是顾家之中最为识时务的,大家都说,顾二爷应该最有可能继承顾家事业的人了,外表温仁厚益,内心心思深沉,倒有几分薄情寡义的意味,做人能做到他这一种地步,也算是一种本事。
如今顾家当家,顾暮璟的父亲顾啸身子骨还算硬朗,并没有定下来继承人,但是继承人是谁,大概都心知肚明了。凡是顾暮璟接手了的生意,都有不同程度上的涨幅。
夜正酣。
云影湖畔升起迷雾,赏花会到了尽头。
倒是说好了要来搞事的青玉坊,在赏花会结束了都没有见到人,不知是不是被姜晨晨的表演给吓跑了。
姜晨晨与顾暮璟坐了同一辆车启程回城,二人相对而坐,一阵无言。
她隔着珠帘,眸光不经意间落在顾暮璟身上,黯淡的月光照入车内,依稀看见顾暮璟侧着身子,黑眸闭起,似乎在假寐,薄唇紧紧的抿着。
风吹帘动,正出神,顾暮璟睁眼,对上她有些恍神的眸子。
“阿晨姑娘,这一日的舞,委实不错。字,写得也很好。”顾暮璟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优美的笑容,却未及眼底,黑眸沉沉,看不清神色,却让姜晨晨的心里莫名的颤动起来,脊背发凉。
“二爷谬赞了,小时候学过一些。”
顾暮璟突然撩开珠帘,姜晨晨防备地向后缩了缩。
“别动。”顾暮璟将她的衣服向上拉了拉,遮住了有些外泄的春光,另外还不忘将车上的薄锦被递给她,道,“小时候?似乎听你说过,无家可归,是个小乞丐对吧,不过一月,怎么就到了醉红楼,还成了掌柜,该不会是胡诌骗人的吧。”
这番话,她一怔,还是这一世刚见面的时候说的。
“自然不是,我刚到申城不久,也是运气好,在醉红楼谋得一个差事。”姜晨晨接过薄被,覆住自己的身子,低低道。
“那你的小时候呢?”顾暮璟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她的小时候,似乎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了。算算年间,她在这架空朝代也有十年的光景,再回忆现代的事情,已经有些模糊了。
她的父母,忙于做生意,从小陪伴她的,只有数不清的玩具和许多仆人。她的父母对她的要求并不高,也功课过得去,成绩过得去就可以了。唯一的要求便是字要写得好,从小就安排人教她练字,久而久之,姜晨晨也便只有这么一手字是能够拿出来看看的了。
姜晨晨缓缓笑开:“小时候,很幸福,似乎拥有了全世界。”
尽管父母很忙,忙的时候可能一年到头来,只有春节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但是,只要见面了,父母都会无条件的宠爱她,无条件的包容她。
也就养成了她有些骄纵,不知钱财何来的性子。
也许就是这样,上天才会在她穿越之后给她安排一个超级赚钱系统,希望她能从这一个系统中,学到一些什么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会错了意,顾暮璟不再言语。
渐渐的,马车晃荡,姜晨晨被晃得有些头晕,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一次醒来,便已经到了醉红楼,刚睁眼便看见坐在床边的顾暮璟,拿着一本账本样式的书在看着。看见她醒来了,放下书,淡淡道:“你倒是睡得熟。”
“……”
“二爷想听什么曲子?”猛然想起这一晚是顾暮璟用了五万白银买下的,姜晨晨轻捂双唇,坐起身,走到茶几前,倒茶,递给顾暮璟,坐定。
“你会唱什么?”顾暮璟的心情似乎很好,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嗯……”姜晨晨蹙眉,“差点忘了……我五音不全……”
轻轻的叹了一声气,差点就忘了半月前花音让她开口唱歌,她那一声吼吓得花音差点将琴丢下。正欲说些什么,顾暮璟淡淡的开口:“我倒是在想你刚刚车上所说的小时候很幸福,那是什么样的生活?”
烛光如同一豆光影般摇曳。
“大抵就是有你爱的人,也有你爱的人。满心欢喜,有人倾诉。小孩子嘛,世界总是很简单,现在想想,也许是小时候的愿都能以偿,就很满足罢了。”
但就是这种满足,让她觉得温暖。因此不顾一切想要回去,感受这样的温暖。
多少时年了,再一次回忆过去的事情,想起压在心头的记忆,只觉得这其中经年的时光都成了一抹烟灰,曾经的一切纷至沓来,那些以为模糊了的记忆尽数清晰,恍惚如同昨日。
两人再一次陷入沉默,隐隐听到楼里有姑娘抱着琵琶在唱歌,歌词听不大清,声音咿咿呀呀倒是十分婉转动听。
顾暮璟朝着姜晨晨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他旁边。
她照做,只是尽量的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有酒吗?”良久,顾暮璟又道。
姜晨晨摇了摇头,指了茶几,说:“只有茶,解酒的。”
脑子里突然想到一月前沉浸在酒之中失了神志的大叔,便皱皱眉,忍不住道:“酒这东西,明明一点都不好喝,为何还是要喝呢?”
苦涩的味道,呛鼻的气息,以及被酒精迷醉的神志,实在是想不出这酒有什么好的地方。
“噗。”
顾暮璟被她的这么一问逗笑了,踱步至茶几处,帮自己倒了一杯茶,朝着姜晨晨举杯道:“砒霜蜜糖,各有所爱。恰恰你讨厌的,是我喜欢的。”
将茶一饮而尽,随后又道:“爷倒是对小时候没有什么记忆了。倒是觉得,看清现实才是最主要的。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无论悲欢离合,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不是说不稀罕顾家的物件么,那我告诉你,没有顾家,便没有现在的申城。”
灯柱映照下,顾暮璟的眼底掠过一抹暗讽,启唇淡淡道。
“那倒是恭喜爷了。”姜晨晨忽略他的讽刺,将手腕上的玉镯子褪下,“正好,这镯子,可以物归原主了。”
顾暮璟盯了她一会儿,而后笑了笑:“都说了,顾家送出的东西是不会有收回去的。既然现在在你手上了,便是你的东西了。”
“二爷还是收回去吧。”姜晨晨将手镯推了回去。
“我说了,顾家的东西,送出去了,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若是这么不好意思,那就拿些别的来交换便是了。”
说话间,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姜晨晨抱起来,倏然用力,便将她丢到了床上,毫无怜香惜玉之意,视线落在了她精巧的锁骨上,微微蹙眉。
高大的身子压了下来,无数的亲吻如同雨点一般落在了脖子上。
“你放手!”姜晨晨拼命挣扎,用尽全力去推开欺在身上的顾暮璟,那人却纹丝不动,一时怒了,咬牙道,“强迫女人,你好意思吗?”
红烛微晃,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了,投在窗边,衣服之间细细碎碎的摩擦声,显得格外的暧昧。
“有意思吗?”
忽然,姜晨晨便平静下来,放弃了挣扎,冷笑道。
“顾二爷,你想从我身上知道什么,并不需要用这样的法子逼我说,我虽说是在醉红楼里做活儿的,但是也声明了,这一晚,不卖身。还请二爷起身!”
黑眸微微眯起,顾暮璟微微一笑,笑容亦是极冷:“你可值十万白银啊,花魁的价格,都没有那么高。”
“随意你怎么说。”姜晨晨不动声色地将一尖锐的物体对准顾暮璟的脖颈,若是他再动,保不好这一抹尖锐便会直接刺入。
刚刚纠缠之中,姜晨晨想起来刘氏说过若是那人硬来,而他们又没有赶到的话,就让她自保,枕头下有一支银簪,她往枕头下摸了一下,果真摸到了簪子。
二人对峙,姜晨晨咬唇,竭力不让自己的气势输下来。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顾暮璟依旧俯在她身上,但是并没有下一轮动作。她的指尖沁出汗水,簪子有些抓不动了,指尖颤抖,被顾暮璟盯得发毛。
“无碍,来日方长。”盯着姜晨晨看了许久,顾暮璟缓缓从她身上起身,脸上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神色缓下。
谁和你来日方长。
姜晨晨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挪到距离他稍远的位置,警戒地看着他。
“清雅失踪一事,未曾料到大哥的反应会这么大,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顾暮璟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慢条斯理道,“这段时日,醉红楼很难受吧。”
姜晨晨瞳仁一缩,这话的意思,是指他承认了清雅失踪一事与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