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去瑞士吧。”季书白对纪尧说,“我订好了机票。”
见纪尧还没从刚刚的信息中反应过来,季书白又说,“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要早起。”
纪尧仍然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季书白的背影最终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口,纪尧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不明白为什么在季书白面前自己总像个小傻子一样。
站在大瀑布底下,纪尧有些兴奋地冲季书白大喊道:“还以为你是想带我来滑雪,没想到是这儿。”
季书白端着手里的照相机不停地蹲在前面为纪尧拍摄,看纪尧过来了,才说:“怎么样?专业吧?以后这就是你的个人纪录片素材了。”
纪尧问道:“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季书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纪尧,“喂,请问你是来自原始社会吗?网上可以查呀,想什么呢你?”
“太高兴了。”纪尧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里是瑞士有名的瀑布镇,又名劳特布龙嫩。虽然风景绝美,但是最出名的却不是风景,而是这里的一项极限运动,翼装飞行。
季书白此时正站在最佳的观察位置上,看着纪尧从高山峭壁上一跃而下,蹁跹像一只彩色的蝙蝠,在悬崖峭壁的背景中又突然变成了一片无根的落叶漫无目的地坠下来。季书白手心里沁出一阵冷汗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纪尧坚决不让季书白体验,说是太危险了,两人在营地差点儿吵起来,最后还是营地老板过来劝解说可以先体验较为安全的项目。
纪尧一直紧紧盯着季书白飞前的准备,在他上去前还专门亲自过来调整了装备,季书白开着玩笑地从容步上台阶。
“不行。”纪尧冲着上面的季书白喊道。
季书白不解地看着他,“你都可以,我就不行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不要去,太危险了,万一”纪尧没有说出后面那句话。
“给我一个不去的理由。”季书白说。
纪尧长久地望着季书白,“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这项运动,只是单纯觉得刺激。”
“刺激?”
“对,一种无所谓的刺激。”
“那我也要去体验一下这种刺激。”季书白固执地说。
纪尧上前拉住季书白的手臂道:“你的命有人担心。”
“你的呢?”
纪尧沉默。
“同样有人担心。比如我。”季书白缓缓说道,他将纪尧的手从自己左手臂上取下来,坚定地说:“来都来了,肯定要做的,只是下不为例。”说完便决绝地走了上去。
纪尧站在看台,眼睛一刻都不敢眨地看着季书白那白白的一点儿,心脏狂跳不已。
那天晚上季书白显得特别兴奋,说这项运动的趣味自己大概率是体会到了,纪尧说既然有了就不要再做了。
他们在小镇上一家老夫妻开的酒吧里喝到了很晚,四周寂静时季书白一脸神秘地指着房间里的挂钟轻声对纪尧说:“12点了,生日快乐,纪尧。”
纪尧愣了一下,眼皮微微颤动着,模样呆呆的。
“怎么了?傻了?”季书白轻声问道。
“谢谢!”纪尧半天才说道。
“不谢哈,你开心就好。”季书白说。
“我们还去阿尔卑斯吗?”纪尧问道。
“去,当然要去。让我们比比谁滑的更好。”季书白偏着微微有些醉了的头说。
那晚夜虽静,却满是甜美。
纪尧已经很多年没有滑过雪了,很多动作都十分的生疏,看着旁边季书白摩拳擦掌的样子,竟然着急起来。
“你这样可不行。”季书白走过来双膝跪在雪地里,耐心地帮纪尧准备着足踏。
“你很喜欢吗?”纪尧问道。
“嗯,喜欢。但是最喜欢的还是冲浪,什么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季书白回答道。
“潜水呢?”纪尧问。
季书白拍拍纪尧鞋上沾的雪,抬起头来,“可以呀,一直说去考潜水证的。”
“你教我滑雪,我教你潜水吧。我是一个有潜水证的男人。”纪尧语气里充满了骄傲。
季书白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觉不觉得我们现在就像是两个小学生,在互相攀比各自掌握的技能。”
“你这样说,倒还真是像。”纪尧对季书白的话,倒是有几分赞同。
纪尧就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没滑上多远的距离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毕竟还是要有男人的自尊心,愣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出来。
季书白站在不远处观察着纪尧的动作,见他摔倒了,便跳着滑板一蹦一蹦地朝纪尧赶过来。要到的时候,竟然还双膝着地跪过来了。
“你会滑板吧?”季书白问道。
纪尧点点头。
“想着类似的平衡。你肯定不怕摔的,大胆滑,反正也死不了人。基础动作就那几样。”季书白说。
不得不承认,季书白的教学方式真是惊人的独特。在季书白的记忆里,自己从来都是依靠胆大取胜。学骑自行车,别人都要被扶着学,他才不要,直接找了一块空旷的地方,大胆地把两只脚放上去使劲蹬,一圈就会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季书白对于喜欢的事物从来就是直线球的方式。
这种魔鬼的学习方式,其实很有用。对季书白有用,对纪尧同样有用。
纪尧开始很少摔跤了,甚至可以流畅地滑到很远的地方。一天下来,季书白都累得直接躺在雪地里了,纪尧还在兴奋地滑,年轻人的体力就是好啊,季书白不禁感叹道。夜晚降临时分,雪场基本都没几个人了,两人才互相扶持着往酒店走去。
季书白终于明白纪尧为什么能成为偶像明星中的ACE了,因为他不怕吃苦,不怕失败。滑了整天雪下来其实很多人都会感觉精疲力尽了,甚至还会出现四肢格外疼痛的迹象。但是纪尧却丝毫没有这些感觉一样,一连几天都玩得忘乎所以。
“纪尧,你还是人吗?”季书白无情吐槽道,现在的他正坐在一边看着纪尧。
“要不,你下去的时候坐缆车?”纪尧问。
“算了,还是一起滑到终点吧。”说完便要站起来。
纪尧赶紧伸过一只手扶着他。
纪尧每次都会飞快地往前冲,往往会在等季书白过来的时候朝他扔一团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雪球袭击对方。季书白一般都会反击他,两个人后来只有蹦蹦跳跳地来回追逐着,仿佛在这个雪白的天地间,他们两个不再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而是两个重返童年的孩子。
纪尧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季书白在无比文雅的外表下,竟然充满了儿童的乐趣。他喜欢吃糖,喜欢冰淇淋,喜欢尝试那些奇怪的当地美食,喜欢拿着食物随便找个地方就坐下吃起来。
“我们两个现在像什么?”纪尧问,手里还举着大份的香草冰淇淋。
“什么?”季书白问道。
“小朋友。”
“你本来就小啊,才23岁。”季书白看着街上蹦蹦跳跳的孩子们。
纪尧顺着季书白的视线望去,“小时候的你是不是就是那样的?”
季书白道:“那样吗?”他摇摇头,“没有,小时候我必须学很多知识,童年是很苦的。”
看着季书白故意做出的鬼脸,纪尧显然是不相信的,“怎么可能,如果是在压抑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不会有你这么洒脱的性格。”
季书白认同地点点头,“那倒是。虽然从小要学习的很多,但都是我自己喜欢的,所以从来就没有觉得累。你呢?”
“我?”纪尧一下被问住了,“曾经我以为自己会成为一名篮球运动员,后来的发展连我自己都没料到。”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了很多,街上有偶尔路过的人会投来好奇的目光,毕竟两个大帅哥笑得前俯后仰的样子也是一道风景。
晚上在小酒馆里喝喝红酒是每天最惬意的时刻,酒馆里摆放着各式老旧的乐器。
季书白走到一架钢琴前轻轻弹起来,轻缓的音乐正是现在的景象。贝多芬的月光曲弥漫在整个房间里,从窗户里偷偷飘了出去,又从敞开的门里逃了出去。纪尧自觉拿起靠墙的萨克斯,与季书白合奏着这个美好的夜晚。